第23章
大哥身边的何丹影便靠过来，笑容当然比别人多了点真心。
“Wilson。”
“你刚出院，少喝。”
见他如此嘱咐，她的笑容越发扩大，开心到连忙点头。本想就势坐在他身边，却不想被容川不着痕迹地插了进来。
“顾董。”
“容川，你坐我旁边。”
“好。红的，白的？”
“红。”待说完，他视线看向正东：“正东，点一份山药排骨汤。”
“好的，老板。”
从踏进这里开始，一刻也未停歇。
握手，微笑，寒暄，再微笑，往日再熟悉不过的流程，不知今日怎会隐隐感到些疲累。
顾董，原森，Wilson……三种称呼来回切换，全部微笑回应。可唯独，没人叫他一声顾先生。
上菜时，从冷菜拼盘开始上起。再到汤，再到海鲜、特色锅仔、小炒菜、素菜，最后再是主食。甜品上完不久水果就跟着来了，期间，他喝的酒跟以往相比，破天荒的减少。他喝最多的是什么？是那山药排骨汤。
没有玉米，只是山药排骨汤。
这一桌的山药排骨汤全是他一人喝的。菜也没碰几口，因为没有鸡蛋羹、肉末茄子、清炒土豆丝、麻婆豆腐，红烧肉。
餐厅的经理进来过三次，见那排骨汤被他喝得不停，兴高采烈跑到后厨对那行政总厨说，永森的顾董看来很喜欢那排骨汤，喝了个精光嘞！
他哪知道，包厢里顾衍中正问他弟弟：
“这排骨汤这么好喝？”
“凑合。”
“你都喝光了。”
“我以为不错。”
“那你还全喝？”
“想喝而已。”
其实，他真正想喝的那碗排骨汤不在这里。
一顿饭下来，有些人想问的没问到，想看的没看到，想达成的没达成，想促成的更是没戏。所有人都感觉到顾原森今晚有些心不在焉。一整个包厢里就属三个人正常。
容老爷子，容川，还有李正东。
容老爷子规规矩矩喝酒吃饭，吃到六分饱就拿出手机里照片跟旁边人炫耀他的小孙子。容川吃到一半，也拿出手机在跟他老婆发消息，中途做做样子喝上几口，唠几句话也就当自己是空气了。
正东更是饭吃到一半，跑出包厢在外面大厅同那餐厅的行政总厨在聊，如何将那蛋炒饭炒至颜值味觉巅峰。
可能整个过程下来，何丹影最难受。
难受什么？
这不明摆着，顾原森一直慢慢喝汤，话都没说上几句就算了，眼神也没朝她这边瞧上几眼。本以为叫上他大哥能帮点什么，结果自己还不如他面前一碗汤。
自她回国，他一次次让她刮目相看。
今晚饭桌上的他，更是让她无法移开目光。干净利索的发型，棱角分明的脸庞，肩宽挺拔的样子若是将头靠上去，定是说不出的安全感。他没穿西装，也没穿衬衫，一件白色高领羊毛衫，瞧着让人顿生无限爱恋……她的记忆里，他很少这样穿。
年少时他规规矩矩，远在英国偶尔丹叙发来的照片上都是西装革履，一脸严肃。这样的居家穿扮，显然是另外一个他。
沉稳，安静，淡然，透着最大限度的温柔力……
俞骄阳绝对改变不了他这样。
她可真嫉妒顾森。
饭局结束，一群人说说笑笑往外走。待走至电梯门口，顾原森瞧见一个人。
“骄阳。”
听到熟悉的叫唤，俞骄阳即将要进去电梯内的身影一僵，她肉眼可见的惊讶：“Wilson？”
顾原森笑了：“我还以为我看错了人。”
俞骄阳摇头，快速看了一眼电梯里后对着他摇头：“不是。”
她神情有些尴尬，加上她心不在焉的模样，他猜出她面前的电梯里有个人，而且还是个男人。
也对，他和她早已不是夫妻，她有权利再去寻求另外的幸福。这样一想，他刻意保持一定距离，按下了离他最近的电梯按钮。
“再见，骄阳。”
“再见。”
他收回视线那样的快，都看不到她眼底明显的依恋。
很快，一楼已至。
电梯门缓缓打开，这边顾原森正打算快步走出去，谁知骄阳和那人明显快他一步走了出来，当三人视线交集，空气中瞬间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
那个男人，顾原森认识。
正是消失好久不见的俞朝！
但，那真是俞朝么……
顾原森的眼里看不出情绪，但他是惊讶的。他都没想到的事，正东身后的那批人更是对面前的俞家姐弟瞪大了眼睛。
只因为，那与俞骄阳有着十足相似的面容，往日的温润荡然无存。如今的他眼神冷然，静立原地。微扬的下颚线清瘦分明。神态、穿着、感觉完全变样，与之前迥然不同。
他在看着顾原森。
顾原森也在看着他。
并且顾原森认为，他就是因为自己才有了那种神情。含着厌恶和不耻，竟夹杂了一抹寒凉，让人心生警惕。
顾原森眼神渐渐有些波动，周围的氛围太不协调，骄阳正欲上前说些什么，这时，突然自酒店大堂那边传来一阵突兀的大提琴声。这琴声来得毫无征兆，所有人都对着来源处望了过去。
那在酒店大堂右侧，像是lounge的位置有一架黑色钢琴，琴凳上正坐着一位穿着蓝色连衣裙，笑意舒缓的女子。而大提琴声就是从她手中拉出来的，似乎不是驻唱，大提琴盒摆在她脚边。
许是拉得太好，大堂所有宾客都在观望，钢琴一侧站着五六个身高不一的孩童，唯一相同的是他们脸上对新事物注入的可爱表情。
这时，顾原森后方一群人里面走出来一个人，这人慈眉善目，鬓角丝丝银发，可眼角的精光透露出他并不是一个很容易让人看透的人。
“顾董。”
顾原森闻声转头，原来是罗氏总裁罗闻。
“何事，罗总？”
罗闻笑而不语，拍拍他的肩膀，而后对着远方那位已经停止拉琴的姑娘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一行人都在看着，正东察言观色，在一旁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