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三日清晨，正东打来电话，告知罗臻要进入永森的消息。他说，谭丽虹并不是很同意。
顾原森微诧，问，她要进哪个部门？
正东说，时装设计部。
永森里部门众多，唯有时装设计部直接受顾原森管辖。
顾原森笑问，什么职位？
正东答，设计助理。
顾原森回，那就按流程，通过便留，不行就走。
而后挂断电话，抱住身旁还在熟睡的顾森，细细凝望，注视她在落雪一夜银装素裹的小樽风景里，清丽至纯的面容。
他不知，她早已转醒。
他的电话，毫无遗漏被她听见。
但她不说，仍旧闭着眼眸躺在他怀里，想着尤加莉的那句话，究竟什么魔力，他如此不放弃。
她想，究竟什么魔力，顾原森的那些女人如此不放弃。
这几日小樽突降暴雪，顾森在小樽的游玩行程只得暂时搁置。由于酒店呆得实在无趣，待到今日雪终于变小时，顾森便急不可待的收拾出去，要跟顾原森去天狗山。
出门时，顾原森借给她系鞋带的机会忽然问她：
“森森，你当初为什么要进永森。”
顾森对镜子调整自己的围脖，说：“想着镀金呗。”
顾原森蹲在那，不禁莞尔：“为什么要进永森镀金？”
顾森俯身笑着反问：“那就要问顾先生为什么要把永森带的那么成功，人人都想进去镀金。”
这话要是搁别人说，他绝对没有这么高兴。
闻言起身从背后抱住她，看着镜子里的她问：
“那若是当初面试成功，森森想去哪个部门？”
顾森倒也配合的那么想了一下，然后说：
“只要不在你眼皮子底下就行。”
他微怔，失笑：“为什么，你不想看见我？”
顾森回头，不理解道：“我那时还不知道你呢，又没爱上你，为什么想要见到你。”
瞧他问的什么问题，他自己都笑了。
而后他说：“那现在森森若是进永森，想去什么部门？”
她更加不解：“我为什么要进永森？”
他说：“假如。”
她摇头：“没有假如，我都辞职过一次了，还跑进去干嘛。”
他不禁噎住，这算不算哪壶不开提哪壶。
见他难得被她噎得说不出话，顾森并没有多高兴。他这样突然问她，怕是跟罗臻要进永森有关吧。为了罗臻这一点，她还是不高兴的。可她不高兴有什么用，她又不是永森的老总。
天狗山是小樽的最高点，山顶可以俯瞰小樽全城，还是小樽有名的滑雪场。电影《情书》里那句经典台词便是从这里喊出去的——你好吗？我很好。
放得下就是好，放不下自然不好。
那封情书，起初便是寄往天国，为表哀思的。在这天狗山漫天遍野的飞雪里，藏着一个女孩无尽的相思。
顾森默默望去远处，看到在那天地一白中，苍凉静妍宛如水墨画般摄人心魄的小樽港，不免感慨世间宿命般的爱情，有时似乎要靠漫天的飞雪才能慰藉心中的愁绪。她不禁摘下帽子，迎面接受飞雪的降落。她仰头望去，天空似一个看不见顶的大窟窿，那些飘雪犹如思念一般，兀自飘散到各地，漫天遍野直压得人要喘不过气。
她回头去看顾原森，那在一片白茫茫的衬托下，颀长挺拔的男子便是她最极致的思念，即便他就在眼前，那思念也是片刻不停，万里绵长。
顾原森自是没有觉察顾森的情绪与目光，他在那接着电话，正东打来，顿了半天才说出那句话。
“老板，罗臻的面试都通过了，她很优秀。”
顾原森似在意料之内，他问：“包括赖意凌？”
“不，赖总意大利出差还没回来。”
“那就让她打电话给我。”
话落直接挂断，原以为要等到明天，不想几分钟后，赖意凌就打来了。
赖意凌，永森创意时装设计部总监。
来自香港，英文名叫Lydia。是永森开创初期，顾原森亲自从别人手里挖过来的天才设计师，顾原森称她的时装作品，是凌厉到能撕破一切传统束缚的光之剪，即便是最简单的黑白色调，她也能靠那双手给出顾原森眼前一亮，赞不绝口的作品。
她也是永森，唯一一个敢当面亲切喊他森哥的女人。顾原森相当欣赏她，认为她不但有超人的设计才华，更有懂得点到即止的豁达智慧。他太需要这种通透的女人，于永森未来前进的道路里不断添砖加瓦。
见手机上显示的名字，顾原森接通后，于天狗山飘散的雪花中沉静开口。
“Lydia。”
“森哥。罗氏的那位罗小姐，面试上有些事我想同你说。图片已经发给你了。”
“好，稍等。”
她的汇报向来简洁扼要。
顾原森朝手机翻去，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他说：“这些是她的设计稿？”
赖意凌回：“对，很不错。看不出来这位罗小姐很有自己的想法。”
她的肯定，叫顾原森笑出来：“Lydia，你不是正缺一个助理么，若她可以，就试试吧。”
“好的，森哥。”
显然那边很高兴。但顾原森又道：
“等一下。”
“森哥，你说。”
“面试再加一轮，明日永森设计部直接连线我。”
“收到。”
电话应声挂断。
顾原森眺望远处雪景，眼神收回间，一抹冷然顿起。直到目光触及到顾森，顷刻间柔情遍布天地。
她正在那堆雪人。
她似乎很热衷堆雪人。
在坐忘林时，她穿着那套鹅黄，雪人堆好后咧嘴欢笑间，是他心坎最温柔的一抹悸动。
他的森森，是这天际间最至纯的一抹白，那白缓慢铺散在他心底，让他想要如画笔般挥毫泼墨，画上全都属于他的占有与痴狂。
他的森森，同那人一样，心思纯粹不含任何杂质，他会护着她，不会让她像那人一样，最后变得不是自己，骤然远离。
他缓缓走过去，自飘雪里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