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孩子，思念还是会在心上挤出一条裂缝，遇着日光生根发芽。
那年冬季她带着顾森重返小樽，在得知周介文也在北海道时，拼命想与他取得联系。上天眷顾，叫他们一对分隔了十二年的恋人终于得见。从今往后，可有可无的婚姻已不在成为她的重心。回来后不久，就跟顾淮离了婚。
她与顾淮的感情，真是太容易失去了。
因为太容易，便一点不会叫人珍惜。一定要说珍惜什么，那就是顾森。这个跟她极其相似的孩子，还是未能阻止她奔向周介文的脚步。人生从来有舍有得，她最后得到了介文，却也失去与介文的孩子。
她只有顾森一个女儿了。
她已不能再生，只有她了。她期盼顾原森，期盼他能帮她将森森带回来，带回她的身边。
他能做到么？
介文让她相信他。
可森森依旧不肯接她电话。
手机里留有顾原森最近发来的那条信息，他说，等他们回来。
他似乎很笃定的样子，丁美格只能相信。
因为，这是最后的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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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世独立的道东，也有着遗世独立的绝美三湖，分别是阿寒湖，摩周湖和屈斜路湖。从阿寒湖开车大约一小时后，就能到达屈斜路湖。
由于火山运动，屈斜路湖的东侧湖畔只要直接挖掘地面，便会涌出温泉，故被称为“砂汤”。走在湖畔，远处雪山绵延，湖面广阔一片，天鹅于近处嬉戏，以及脚下冒着热气的温泉，纯粹是仙境般的存在。日光下蓝与白，悠然与宁静，身心浸透下是暂时忘却世俗的畅快惬意。
顾森此刻就坐在面向屈斜路湖的木凳上，双脚泡在暖暖的温泉中，对着远处漂在水上的天鹅静静地观赏。她今天也是一身雪白的羽绒，戴着同样雪白的毛线帽，阳光笼罩里干净清秀的脸庞，让顾原森忍不住侧头看了又看。
他今天也是一身雪白短羽绒，跟顾森是情侣款。起初他只是插兜站在顾森的后面，后来慢慢坐在她身边。屈斜路湖积雪融化的部分，露出了湛蓝的湖水。蓝色湖水里，洁白的天鹅似乎在一幅天然的画卷里。顾原森注视着那些与世俗不相称的天然画面，不禁想问顾森，那次在札幌车站她说自己最讨厌芭蕾舞的问题。若是顾森不想回答，顾原森也不在意。可问出之后没多久，顾森就回答了他。浅浅淡淡的笑容里，是她依旧浅浅淡淡的回话。
“森森为什么不喜欢芭蕾？”
“因为跳得不好。”
“是说不能令人满意是吗？”
“对。偏偏那两人都喜欢会跳芭蕾的女儿。”
“森森的妈妈也是？”
“小时候就是她让我跳的。”
“我觉得森森不适合跳芭蕾舞。”
“对吧，我也这么觉得。”
她忽然焕发笑容的模样，惹得顾原森唇角上扬。
他由衷得夸奖道：“你打架的样子更加光彩。”
顾森更是莞尔一笑，身子凑近他道：
“你怎么跟周嘉琪一样，喜欢看人打架。”
顾原森回：“不是喜欢，是看到了就被吸引了。这跟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吸引一样，认为是最自然的美。”
顾森继续看向那群天鹅，打趣道：
“那我去找川久他们再打一架？”
他笑回：“我并不希望你老是同人打架。”
她看向他：“你这不有点矛盾。”
他也看向她：“喜欢是一回事，做却是另外一回事。我还是更喜欢你这样自由的样子。”
“可我并不自由。”
顾森不禁垂眸，笑里有丝丝苦涩。他自然明白她的话，于是他也说：
“我也不自由。”
顾森忍不住心中动容，目光柔柔地看向他问：
“Wilson被困在哪里？”
他温柔地笑，目光看向远处：“过去吧。”
顾森随即握住他的手：“你说过人要朝前看的。”
他回握：“我在努力呢。”
顾森一时心疼得对着他笑，她牵起他的手，依偎在他的身边。她望着远处雪山的辽阔，湖水的静谧，脑海中描绘他坚毅仍旧泛着柔光的面容，她轻轻问出：
“Wilson的妈妈很美是不是？”
他垂眸看她：“为何这么问？”
她笑着，回：“因为Wilson长得很好看。”
他也笑着，目光再度望出去，说：
“我父亲也长得不错。”
顾森摇头，拥紧他的臂膀，道：
“儿子总是更像母亲些。”
慢慢地，他认同着：“……是很美丽。”
顾森又问：“性格跟我妈一样凌厉么？”
“不，她很温柔。”
“跟Wilson一样温柔？”
“比我温柔多了。”
说完，顾原森抽出被她紧握的手，张开手臂将她揽在怀里。顾森也回抱住他，那时湖面上有丝丝寒风吹来，她更加靠近他的怀里。因她这样无限依恋的动作，他一时倍感触动。渐渐地，忍不住回忆起来。
“喜欢穿黑色大衣，很爱戴欧式的宽檐礼帽，笑起来很安静。她有一头非常漂亮的长发，小时候我总爱闻她头发的味道，很香，很安心。”
顾森没忍住抬头问：“像俞骄阳那样的长发？”
他垂眸，惊诧：“有些像，你怎么知道？”
顾森抿唇笑，说：“俞骄阳的长发也很漂亮，也挺香的。”
顾原森失笑：“你闻过？”
顾森也笑，摇头道：“我猜的。”
可不，她就是那么一说。一个女人有那样浓密优雅的长发，自然会细心护理散发着香气。
后来他给她穿上鞋袜，牵起她，在湖畔边慢慢走着。
他想要了解地问：“森森最喜欢什么？”
顾森低头，看似漫不经心地回：“喜欢树。”
他没明白，问：“为什么？”
顾森于是抬头对他笑：“觉得它能包容我。”
他也跟着笑，说：“所以名字取了森字？”
顾森笑了下，目光看向远处的雪山，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