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宴
“精六艺,通古今,晓军事,
的确是运筹安邦之能才。
只可惜本性孤高……必难存久焉。”
一旁侍候的侍女不知他叽里咕噜说了什么,只当是醉后胡言,见他再度举起杯盏,又连忙上去添酒。
乔振与文忠老侯爷是故交,只是为人脾气怪异,喜狂饮,又总横谏直言蔽事,招了无数怨恨,但好在人命大,至今仍就活着。
宴上开始行酒令,诸人皆有意无意想看看座上的小世子作诗,各怀鬼胎。
只是不知是怎么回事,酒令总行不到他那。
众人心叹可惜,但碍于今夜是长公主掌宴,也不敢太放肆,只得作罢。
宴席散后,沈安歌望着长荣离去的背影,“噔噔噔”提着裙子,撇下丫鬟,也不管冒不冒失,直直冲了过去。
宴席散后,人几乎已然走尽,丫鬟们认出她,也没人敢出声相劝。
金都郡主刁蛮狠厉的风评可是萦绕满京师。
若让她不快,可不就是与自己的小命过不去嘛?
“表哥!”她追上那抹天青色的背影。
余光不经意间,注意到他腰侧垂着的一个奇丑无比的囊带和一节质地寻常的璞玉。
谪仙这品味倒真是令人不敢恭维。
沈安歌暗暗腹诽。
长荣似乎听到了,顿下脚步,微微转身,一双漂亮似珠玉的眼睛看向她,眸子淡得出奇,薄薄罩着一层简淡的雾气。
芝兰玉树,雪木琼花。
沈安歌看得有些呆,楞楞地,一时无言,失了平日坦然的聒噪。
“嗯?”他轻轻蹙眉,清寒的面容终于染上了一丝属于人间的烟火气。
“这是我和母亲特意去寻西域商人觅来的血玉,听说表哥剑艺独觉,就想着雕了个剑坠,还望表哥不要嫌弃。”末了觉得不够,沈安歌又赶忙添上一句,“表哥若是不喜欢,我再找人去寻!”
长荣静静看了她一会,待她的侍女气喘吁吁地跟上来,才微微点头,语调温和,“不必了,这个便好。劳烦郡主费心。”
说完,示意一旁站着的小厮接过她递来的匣子,礼数周全地颔首道别。
直到人走远,沈安歌才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发现对方几句打发了自己,还借机与自己划清了关系。
从小众星捧月长大的沈安歌有一瞬眼底难藏阴狠,有种自尊被人踩在脚下的屈辱感。
他怎么敢,怎么敢就这么三言两语打发我!
周围跟随的侍女皆不敢言语,默不作声,逆来顺受地忍受着主子莫名的怒气。
明明,世子什么也没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