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纸人
眼,随即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我们寻春阁姑娘太多,阴气重,这两年闹鬼之说传得沸沸扬扬,但是,照样不妨碍男人寻欢作乐啊,这叫什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们自愿的。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就好了,换个说法,他解脱了。”
见她那么淡然,风尘姐妹问道:“雪缘姐姐,你真的一点都不害怕吗?”
陆雪缘优雅地坐在檀木椅上,抿了一小口茶,说:“害怕什么?怕他追魂索命吗?要索命尽管去索,只要他能找到仇人,或者说,有能力杀了仇人,人世间本就如此,弱肉强食,如果认不清自己的位置,还妄图贪恋不属于他的东西,那死了也是活该,没什么值得可怜的。”
姐妹却说:“可是,这次和往常不一样。”
陆雪缘问道:“如何不同?”
“死者是城主府的人。”
“城主?”陆雪缘问,“哪个城主?”
“南湘城就一个城主啊,秦熄,秦大城主,不会吧雪缘,你连他都不知道!”
陆雪缘确实不知道,姐妹告诉她,秦城主自幼生长在凡间,关于他的身世,却是扑朔迷离,非常神秘。
民间流传着不同版本。
有人说,他是某位神官的儿子,因为不受宠,被发配到南湘城做城主。
南湘城坐落凡间,上古时期也是仙门圣地,奈何多界交汇处鱼龙混杂,人、魔、冥、鬼,各路豪杰争霸天下,暴.乱时常发生。就在战火纷飞的时候,龙鼎帝君为平息了战乱,派天界一位德高望重的神官下凡,担任南湘城的城主,守护这里的安宁。
也有人说,他是某位魔官的儿子,因为犯了罪,才来凡间避风头,早晚要回去继承家业的。
此人冷面薄情,阴晴不定。他信奉无规矩不成方圆,制定的城规严格执行,尤其是禁止制作私人魔物,整日由聚影鸟巡逻。
曾经有过不怕死的修士埋伏在城主府,手控魔物准备刺杀秦熄,最后被关在马奴棚里,活活折磨死了。自那以后,城中百姓提到秦城主,都不免恐慌。
陆雪缘根本不信这些危言耸听,管他秦东秦西的,等自己突破了魔神期,这种货色迟早被她踩在脚底下。
再说,他若真有背景,怎会流落凡间遭这罪,多半是个不起眼的旁系血亲,借着一点血脉的面子,在南湘城谋了个城主的职位罢了,何惧之有。
然而,她不害怕,不代表别人不怕。
为了掩人耳目,老鸨决定先保管好尸体,明日再请大师做法为其还魂续命,并警告所有人,绝对不许打开那扇门。
陆雪缘自然不会听话,她早有准备,趁着夜深人静,她来到停尸房,召唤出一个小纸人,透过门缝,飘啊飘,飞进去,贴在尸体上。
虽说何惧之有,但谨慎一些总没有坏处。
纸人的阳气能维持他一段寿命,从寻春阁撑到城主府足够了。只要混淆了聚影鸟的视听,就没有了证据,谁也别想怪她头上。
陆雪缘阴着一张死人脸,默念咒语。
下一刻,随着小纸人颤抖,侍卫睁开眼,麻袋逐渐被舒展的身体撑烂,碎成一片一片布条。
随即堪堪立起,双腿和眼神都直直的,面无表情也不会说话。
两个时辰过后,城主府门开了。
三更半夜,起夜的侍卫兵发现一个背影,行动诡异,如行尸走肉一般,忍不住上前询问,结果伸手一摸,灯笼掉在地上。
人硬得要死,还有腐臭的味道。紧接着,倒在地上,一命呜呼了。
侍卫们闻声赶来,吓得三魂去了两魂半,上前查看才发现,脸已经紫黑了,还有尸斑。
夜黑风高的城主府传出惊恐的嚎叫,石海哨接连不断地响,声音传遍每个角落。
侍卫纷纷四散逃窜,吵嚷道:“杀人啦,有鬼,有鬼!”
在凡间,一百个凡人才出一个修士,除去划水摸鱼和半吊子,正经修炼的少之又少,即便是修士,也不见得能冷静面对邪物。
幸存的红色小纸人在空中飘荡,落在地上,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捡起来,攥在掌心揉成团。
金柱大门敞开,凉飕飕的冷风袭来,空气骤然成冰。
白靴之上,层层烟雾弥漫,一串串流苏如同幽灵发梢,随风摇曳。
众人见到来者何人,鬼哭狼嚎地行礼跪拜。
“城主!”
“城主救命!”
“有鬼啊,城主!”
此人出场自带压迫感,沉稳的声音透着锋芒,“何人做法?”
他的声线发沉,有股浑然天成的王者霸气,不怒自威。
侍卫们接连跪下,惶恐道:“不不不,不知道,小的不知道啊……”
“前些日,他去了趟西街,就杳无音信,这好不容易人回来了,结果成了这样。”
男人顿了片刻,又问:“聚影鸟呢?”
侍卫回道:“西街的聚影鸟死了七八只,每只都是被减掉翅膀,开肠破肚,不知何人所为。”
“……”男人捏了捏小纸人,塞进中衣内收好,“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许声张。”
众人纷纷散去,却没有发现角落里一双幽怨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