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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大欺小。
瞄了眼对面已然胸有成竹之人,她嘴角一勾,将本就不大的小东西塞了过去。
“最近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哎呀呀?!”
小郎君被打得措手不及。
怀里,巴掌大的竹熊因为位置忽上忽下的变动显得有些张牙舞爪。
凌裔还在手忙脚乱地压制着小凶兽的闹腾,可听清楚了余拾愿所谓何意时,他又眼眸一亮。
“初春太阳不大却是晒人,我想要一把金莲伞!”
“……挑个贵的。”
“金莲伞可是金丝绣制,状似佛莲,少说也得百两,据说工期难等,现在付定金起码也得要半年后才能买到。”
凌裔兴致勃勃介绍着。
余拾愿:……
“……挑个现成的。”
“哦。”凌裔撇嘴,仰头细想,道:“只要是现成的,你什么都可以给我?”
“嗯。”
余拾愿点头,又摇了摇头,调戏道:“我还想着和你长长久久,这条命可不能给你。”
“我要你那命做甚!”
凌裔面颊羞红,俯身上前捂住她的嘴,还顺便帮她连呸三声。
走完一套哄神仙的流程,他又傲娇道:“算命的说我命好,绝不会年纪轻轻就守活寡。”
余拾愿哭笑不得,还是将之前的问题重复了遍。
“你真的要给?”
见余拾愿来真的,凌裔大发慈悲地指了指她手腕带着的一串骨串。
那东西他盯了好久。
“有眼光。”
余拾愿干净利落地卸下骨串,将东西递过去时也大大方方。
“嗯哼。”
凌裔轻哼一声,双眉舒展,微眯的眸子里都带着被人夸奖的欢愉。
只是将东西接过来后,他未在第一时间佩戴,反倒端详起来。
手串是由十个大小各异,形状不一的骨节组成,其各个部分之间则是灵气成线,千丝万缕,交错相映。
“嗯?”
凌裔将骨串靠近眼底,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
可视线尚未被骨节上被打磨过的细小痕迹吸引,鼻尖处一股不容忽视的血腥味道倒是喧宾夺主。
“这是什么做的?”
“想听?”
余拾愿卖起关子,见凌裔点头,她也未做隐瞒,开门见山问道,“可还记得你我初见时天帝用来振奋军心的是何物?”
凌裔:……
好看的眉眼不由自主蹙了起来,他显然是记得的,“拾愿提它做甚?”
“你今日讨要的正是怨灵族历任族长眉心骨所制,不提它,我又从何解释而起?”
余拾愿解释的坦荡,她单手托腮,笑看着小郎君的反应。
果不其然,在听到这番解释后,凌裔将东西推了回去,眼中嫌弃不加掩饰。
“不要了?”余拾愿明知故问。
凌裔不做回答,而是一双眼睛静静盯着她。
半晌过后,他还抱着一丝希望,纠正道,“那日怨灵族历任族长的……都是完整的。”
“你应是没看清。”
余拾愿笑着否决着。
凌裔:???
他剜了一眼乱送东西的人,道,“不想送不送便是,用这劳什子物件唬我做甚!”
他还想长命百岁呢!
余拾愿大笑,继而道歉连连,将东西收了回来。
“喜欢什么颜色的绳子?”
她将灵力绳阻断,取出最小的一颗。
“黑的!”凌裔咬牙。
最好是像她的心一样黑!
“红的更衬你。”
将小郎君不加掩饰的想法驳回,余拾愿扯了扯嘴角。
她怎会不知小郎君的小心思。
“前面九颗大的是假的,就算困兽宫里的天兵天将是吃干饭的,我也没那本事能以一偷九。”
更何况天宫里挂着的可都是假的,她个真后人还没傻到去偷假先人的骸骨到处耀武扬威。
“不过这块倒是真的。”
余拾愿边说,边将红豆粒大小的骨节用灵力包裹。
“怨灵族第十任族长死了?”
凌裔悠悠地戳穿着某人的大话。
“……乳牙。”
余拾愿额间青筋猛地跳动。
看了一眼光明正大咒她早死早超生的小郎君,她唯有苦笑安慰着自己。
小孩儿说话,童言无忌。
“当年我在余峨山称王称霸的时候,遇见了怨灵族长,当时他不过百岁。”
凌裔啧了一声,道:“所以你为了活命,拾人牙慧?”
……
???
余拾愿明显又被噎了一下,她捏了下凌裔的鼻子,教训道:“就不能是我把他打的满地找牙?”
“人家好歹是一族之长。”
凌裔不信,将人上下打量了番,满眼写着“你打得过吗?”的质疑。
“你说呢?”
余拾愿皮笑肉不笑地将手中战利品拿起来晃了晃,咬牙切齿陈述着,“那家伙一脸横肉,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我刚巧当时心情不好,揍他几下解解闷。”
她越说越真,三言两语就将替天行道的壮举轻易描绘出来,为使故事更加具有信服力,讲到最后她还不忘添了句。
“怨灵族小族长个狗东西压根没点道义,居然不要脸地学着奶娃娃打不过就叫娘,我刚揍得他心服口服,结果他转头回家找了个黑袍黑面具的爹来帮忙!”
忆起当年,余拾愿还有些嘚瑟,“不过在他叫人前,我先跑了。”
凌裔:“……可要我夸你两句?”
余拾愿笑,“你嘴下留情就行。”
新的骨串已经串联成型,乳白色的小牙放在凌裔冷白修长的手腕上竟然有些自惭形愧。
又想着几日前他挑的那串玛瑙,她不由失笑。
看来,平樱道一行是不得不去了。
“我这几日要出趟远门,镇上并不安宁,你若出去记得用它给我说一声。”
乳牙里有她特意种下的连音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