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
叶若晴黛眉微蹙，哭得梨花带雨，让人觉得楚楚可怜。
杭姝自然也是这样认为的，不过她还惊讶于对方的话中，以至于几度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叶若晴在杭姝的搀扶下坐了回去，伸手拂去眼角滑落的泪水，声音带上几分凄惨：“掌柜的，你们万灵坊不是什么都能做吗？”
杭姝尴尬地扯扯嘴角，心道：你这种事是能做的吗？
她很快垂眸掩下神色，恢复如常。再抬眼，又变成了万灵坊往日的掌柜。
“叶小姐，我们万灵坊帮人做事，也是要考虑风险的，”杭姝缓缓开口，“叶小姐找人代嫁，说明对自己的婚事存在不满，与其冒着风险、花大价钱来找万灵坊帮忙，不如另想别的办法，向那尚书大人说上一说，或许还能出现转机。”
叶若晴听了杭姝的话，眼泪又掉了下来，“若是向父亲说管用的话，我又何须来求助万灵坊呢？”
其实叶若晴说的也有道理，杭姝不是不明白，高门贵女，许多事往往身不由己，何况是婚姻大事？
尚书府的叶小姐自幼养在闺中深处，是有名的大家闺秀，此番花了大价钱来见自己，想必那桩婚事一定是她无法忍受的。
“掌柜的，与我有婚约的，正是靖南王府的小世子——宋屿煊。”
杭姝微微一惊，心想怎么一点风声也没有。
“靖南王府不是在京城吗？”杭姝问。
“是在京城不错，不过桐州也有宅子，小世子奉朝廷之命办事，要在桐州待一阵子。”
杭姝越听越糊涂了，高门婚约一般都会在男子家举行，世子来桐州不过是为朝廷办事，终归是要回去的。
叶若晴正了正神色，继续说：“原本是要去京城举办婚事的，只是我与那世子从未见面，又听说对方胸无点墨，平日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于是便求了父母希望试婚。”
“试婚？”
叶若晴点点头，“试婚就是让有婚约的双方男女在成亲前相处看看，若有不良嗜好或无法忍受对方，那么便可成为退婚的依据。”
杭姝大致明白了，不过地位越高的人，越是会与高门贵族之间联姻来维护自己的地位与权力，估计没有贵族会在试婚后真的退婚。
“父亲从小都疼爱我，我提了试婚，他寻思不过是有这个风俗，于是便同意了。”
“靖南王那边呢？”杭姝问。
“世子也同意了。”
两人交谈已有一阵，杭姝吩咐人上了最好茶，又备了最好的吃食，微风透过轻纱丝丝缕缕地飘入凉亭，带来阵阵的凉意。
“掌柜的，试婚的话是女子去男子家，女子不得见家人的。”
杭姝为她添上茶，含笑挑眉。
叶若晴尝了一口茶，清苦的味道过后，开始出现淡淡的甜味，一如此刻升起的太阳，将阳光轻轻洒在亭内的桌面上。
阳光是跳动的，正如她此刻忐忑的心。
“世子来桐州，除了亲近的随从外，只他一人，”叶若晴攥紧手中帕子，心中不安，“所以我觉得，被发现的可能性不大。”
“那试婚结束之后呢？”
叶若晴说：“不瞒你说，我最近一直在和那小世子偷偷通信，言语中他其实也不想和我成亲的......”
杭姝看着眼前着急的女子，忽然打断道：“叶小姐，你的心是否另有所属？”
叶若晴一顿，霎时红了脸，一副小女儿作态，用帕子掩面，尽显娇羞。
“是...是的......”
杭姝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掌柜的，算我求你了！”叶若晴忽然站起来，打翻了桌上的茶盏，那茶水漏了出来，沾湿了杭姝桌上的指尖。
“不管多少钱我都会出的，只要你肯帮我去试婚，我已经派人打听过了，世子不会在家里，你只消待满一月，之后便什么事都没有了。”
叶若晴继续道：“而且试婚期间，你不会见到我的家人，也不用担心被揭穿。”
叶若晴的眼里满是交集，看着杭姝犹豫思索的样子，又落下泪来。
“叶小姐，敢问试婚结束之后呢？”杭姝淡淡开口，“你该何去何从？”
叶若晴仿佛被杭姝一双明媚的眼睛看穿，不自然地别开眼道：“这个就不劳操心了。”
不说杭姝也知道，这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贵女，打的是私奔出逃的主意。
“恕我之言，叶小姐这单子我们接不了。”
叶若晴唰地白了脸，但她显然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如果我劝说世子，等试婚结束后退婚呢？”
杭姝不疾不徐地起身，“说了这么久的话，想必叶小姐家人该着急了......”
叶若晴咬咬牙，说道：“如果事成之后，我付的是金子呢？”
杭姝脚步一顿，继而缓缓一笑，“我会多做考虑的，叶小姐也该冷静冷静，不要一时冲动才好。”
杭姝下的是逐客令，叶若晴却听出其中还有回旋的余地，心中多少有些高兴，忙不迭回去给世子写信去了。
杭姝看那身影消失在尽头处，拍掌叫来了两个小丫头。
“去查查叶小姐和靖南王世子的婚事。”
“是。”
“还有那和叶小姐私奔的人也查个清楚。”
“是。”
听了杭姝的吩咐，小丫头很快就不见了。
杭姝坐下来，看着桌上的各色菜肴，这才觉得有些饥饿。
倘若那叶小姐说的是真的，那靖南王世子试婚后也会退婚的话，也未尝不可一试。
叶若晴就是想趁试婚和心仪的人私奔，杭姝咬下一口甜丝丝的桂花糕，感叹叶若晴骨子里还挺勇敢的。
不过肯出那么多的价钱，她得好好考虑了，谁让她是个小财迷呢？
杭姝吃饱，伸了个懒腰，施施然回房算账去了。
烈日炎炎，越是到中午，日头越发毒辣，桐州城内的百姓恨不得一整天都躲在茶楼里，纳凉听曲，好不惬意。
西莱茶馆的店小二刚给客人上了一壶茉莉，眼看门口又有人进来，连忙迎了上去。
“客官您几位？”
进来的是两位年轻男子，小二话音刚落，待看清对方样貌时，不禁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