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梦
树从间知了叫嚣着,荷塘边的柳枝随风晃荡。院角有一片青绿翠竹,白墙灰瓦间竹影婆娑,光影斑驳。
“上回见面不曾听你提起,如今怎的突然告诉我这些?”柳芳枝摩挲着腕上的玉镯,望着柳姝青的眼神很是复杂。
柳姝青若是真心为她着想,上回相遇时,她便该说了,何至于如今才将这些事说出来?
“我,我也有我的顾虑,且那时也觉着他不敢明目张胆做什么。”
听到质疑,柳姝青眼眸微垂柔柔弱弱地说着,好似真有什么难处一般。她眼珠子左右一转,忽然长叹一息:“其实,此次决定将成王觊觎你一事说出来 ,也是因着一神秘人的秘信,他叫三姐务必小心药材……”
柳姝青自是不担心她会出事,此次可能避免有人中毒,才是她所担心的。
“仅仅因着一封来路不明的书信,似乎太过武断。”
柳芳枝抬手摸了摸发髻,平静地看着她,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那声音清冷,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面对柳芳枝半信半疑的模样,她简单说了几句片刻,一改方才的为难,微蹙起眉,一脸严肃地瞧向案几对面的人。
“此人似乎与三姐当年遇匪一事有关,虽不知消息真假 ,可这防范之心不可无,三姐还是警惕些得好。”
柳芳枝是什么人,能被她牵着鼻子走?既想好要将此事说出,她怎会没一点准备。只怕柳芳枝耿耿于怀的,莫过于几年前被劫一事。
她暗暗打量着柳芳枝的变化,果不其然,在听到与往事有关,柳芳枝眼眸微抬,面上闪过丝异样,一时间神色变得很是复杂。
系统虽未明说,可当年柳芳枝夫妇遇匪一事,八成与它有关。思及它的所作所为,说它同赵元成一伙的也不为过。
“见她似是还不信,柳姝青叹了一息,又道:“此事我没道理骗人,如此做对我又无好处,三姐若不信,我也无话可说。”
她望着柳芳枝的一双眸子满是诚恳,不似做假。
柳芳枝望着院中因风而沙沙作响的竹林,始终紧抿着唇,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叫柳姝青一时不晓得她是如何想的。
“此次来常州,是为寻友。此事已告知三姐,三姐如何打算我无权干涉,我还要去寻友人,便不在叨扰三姐了……”
等了片刻,她觉着差不多了,怕柳芳枝在盘问下去,她说了番话准备离开。
好歹是名义上的亲姐妹,见她要走,出于礼节柳芳枝出言挽留,到底怕成王一事,她不敢在陆家久待,回绝后便出了书房。
谁也说不准成王如今是否在陆家安插了心腹,她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那屋内放着铜冰鉴,自是比外头凉快许多,她在屋内待了片刻,到了屋外一时便觉着闷热得很,难受得她赶紧窜到沿着林荫道里。
柳芳枝夫妇及爱竹,陆家种有许多竹子,柳姝青瞧了眼那片小竹林,随着带路的丫鬟离开了后宅。
便是柳芳枝不信她所说的 ,却也会有所防范,柳芳枝夫妇向来小心谨慎,既有风声,宁可白忙活也会提高警惕。
太阳落山之际,一队人马急驰踏过水洼在一处水塘旁停了下来。
有人翻身下马来到水塘边,撸起袖子便要去洗脸,未料,男人刚将手伸朝水面,便被绿水中的景像吓得往后一仰。
“王绍之怎的了?过去看看。”
听到一声惊呼,同行的人见状还以为男人怎的了。这没上前几步,却见成簇的蚊子飞起来。
“啧,这死水里都是孑孓,你怎会想到去吃那塘里的水。”娄执见状,将那人拉起来,拍了拍手,嗤笑着。
山间溪流水洼多,蚊虫自是比旁的地方多。
蚊子将卵产在雨水洼、水塘、池沼及稻田等死水中。蚊子的幼虫身体细长,呈深褐色,似蝌蚪又似鱼。那在水中垂直游动,身子一屈一伸的便是孑孑。
“你以为我不晓得?我只是想洗把脸,谁成想停在那水面上的是成簇的蚊子!”王绍之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土,瞪了他一眼。
他自是晓得这死水不能吃,不过是想洗把脸凉快凉快,谁想这的蚊子如此多。
他是被这南方的蚊子给咬怕了,这些日身上起一个又一个大包,如今见着蚊子,身上的包似乎又开始痒起来。
一行人只是停下来稍作歇息,片刻后又继续赶路。歇下来时,王绍之瞥见娄执腰间挂着枚装的鼓鼓囊囊的深绿色香囊。
看着那香囊好一会 ,他自顾自地叹了口气 ,不禁面露羡慕之色。
那香囊上有浅白色山茶枝暗纹,双系带上串着的几颗珍珠闪烁着淡淡的光泽,珍珠末尾是两条深浅不一的绿色流苏,系绳端还有枚白玉平安扣。
他前些天便注意到这香囊了,如今细瞧才发现这枚香囊很是精致华丽,到不太像娄执会用的。
王绍之同娄执坐得近,隐隐嗅到股中药味,他用木棍拔了拔土,又拿起来戳戳旁边的人,忽然笑道:“哟,香囊挺好看,里头有驱蚊药吧,我被蚊子叮的都是包,要不借我戴戴?”
娄执躲开戳自己的木棍一口回绝:“贴身之物从不借与他人。”
王绍之笑了笑,望着他一时有些感慨:“有夫人真好,不过,听说你当初不看好这婚事来着,如今夫妻二人感情却是挺好。”
“我们,感情好吗?”娄执摸了摸香囊,望着香囊上的平安扣出神。他低着头,火光映照在脸上,叫人看不清面上是何神色。
听到这质疑声,王绍之靠到身后的大石头上,用手做枕,声音懒懒地反问他:“怎么不好?”
“你在外头,家中会有人惦记,天冷有人添衣,天热有人担忧是否受蚊虫叮咬……”
王绍之语气有些发酸,他还未成家,虽未体验过夫妻生活,可这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在他看来娄执二人之间那样的,可不就是感情深厚。
回想过往种种 ,娄执眸光亮了亮,随后又暗下来,自顾自地摇了摇头,:“怎么个好法?那些相敬如宾的夫妻也是感情好,可也只是感情好罢了,爱意大抵是没有的。”
“闹别扭了,怎的忽然这么说?”看他不太对劲 ,王绍之想莫不是二人吵架了,他直起身,挑眉问:“你觉着你们是相敬如宾?”
娄执不回答也不否认,只淡淡道:“她能对我好 ,也能这般对旁的人好。 ”
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