変化（四十七）
“啊，山田前辈你还在呀。”
雨宫绫整理完所有的器材用具，准备再检查一遍室内棒球场就回家。
快八点了，她以为选手们都去食堂吃饭了，没想到还有人在继续练习。
“雨宫辛苦你了。”
正在练习投球的男生看到雨宫绫，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顺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山田前辈怎么还在练习，不去吃饭吗？”
随着夏甲越来越近，选手们也越来越紧张，每天都有人留在球场练习不肯离开。为此经理们也很头疼，不好好吃饭怎么行呢，所以每天晚上都轮流来各个球场抓人。
“我吃过啦。”
山田胜登是二军的二年级选手，在今年4月的一军赛上因表现不佳被下放到二军，而取代他位置的就是一年级的成宫鸣。
“前辈没有骗人吧？”
雨宫绫将信将疑，她已经被太多选手们忽悠过了。
“真的没有经理大人，我发誓！”山田胜登笑起来露出了一口白牙，他举起三根手指起誓：“绝对没有任何欺骗。”
“前辈是不是太努力了，每天晚上都看你留到最后呢。”
入部三周以来，雨宫绫几乎每天早上来球场就能看到山田胜登在练习，晚上走的时候他也是留的最晚的一个，时间一长，她和这位前辈便熟悉了。
“嗯。因为下周一军要和大阪桐生打练习赛，我很想出场，所以要更努力练习。”
山田胜登是个个子不高的腼腆男生，性格温和有礼，对人完全没有前辈的架子，所以在队里非常受人欢迎。
雨宫绫很喜欢和他聊天。
“我知道我知道，山田前辈有个在大阪桐生打球的哥哥对不对。”
这是队里最经典的话题之一，兄弟两个都是强校名门的选手，这件事在山田胜登入学稻实的时候还被东京电视台采访过。
山田胜登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但是他的表情看起来并不轻松：“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有出场的机会。”
从本周五开始稻实邀请了数个强校打联合练习赛，监督会根据未来一周选手们在场上的表现来确定七月的夏甲一军名单和首发阵容，可以说这一周选手们的表现至关重要，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球场每天人满为患赶都赶不走的原因。
“前辈想和哥哥一决胜负吗？”
兄弟之间选择不同的学校就读，就是想要当对手而非队友吧。这种互相较量的心态也是强者才会有的。
真不错呢，雨宫绫暗暗赞许。
“是有这种心情啦。”
山田胜登的语气有一丝难以觉察的痛苦：“可是哥哥已经是大阪桐生的中心棒次了，我却连一军都没能上……”
雨宫绫听到山田胜登如此暗淡的口吻，不禁看了一眼他的头顶。
——很可惜的是，上面什么也没有。
从雨宫绫入部开始，山田的头上就没有任何数据显示。她知道双刀流是很少的，所以也问过真夜，可是真夜说，山田前辈没有被系统显示投手数据。
这三周来，她是一直看着山田胜登训练的，她知道这位前辈有多努力。
哪怕被下放至二军，他也从来没有放松过对自己的要求。投球训练，负重跑，重械锻炼，这些训练项目和成宫鸣做的几乎是一样的，而成宫鸣可以算是全队里练习量排名最前的一个。
多少次雨宫绫见到山田满脸是汗累趴在地上，劝他休息一会儿，可男生只是抹一把脸告诉她自己还能坚持。
就算是没有上一军他也从没有因此退缩过，反而练习地更加多，对自己要求地更加高。
山田胜登对雨宫绫说他不要认输，他要证明给所有人看，他可以做到。
雨宫绫就是在这一刻体会到了系统的残忍。
无论山田怎样努力，系统都没有为他显示出一个数字。
稻实一军先发的九个人都是有数字的，剩下的九个人里也有五个人有数字。
或许山田还有进入一军板凳席的可能，但他不可能进入首发名单了。
雨宫绫闭上了眼睛。
这种不甘心的心情，和当初的自己，又何其相似……
山田前辈没办法和自己的哥哥对决，因为大阪桐生是强豪中的强豪，监督只会让一军首发出场对战。
以前雨宫绫觉得系统很方便有用，可以一目了然地看到选手们的条件信息。而现在她只觉得提前知道这些，实在是让人难受。
系统呈现的原来并不只是数据，还有现实与残酷。
“啊，雨宫不用为我担心。就算不能和哥哥对决，我也会凭自己的努力争取到一军名额的。”
山田见雨宫绫久久不说话，以为是自己说的话太丧气，让女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前辈这么努力，我相信前辈一定可以的！”
雨宫绫连忙露出一个笑容。
她觉得这件事并没有完全失去希望，以前真夜说成宫鸣的打率会提高，现在确实有提高。说明系统是会改变的嘛，所以虽然现在山田前辈还没有出现系统数据，但是说不定，说不定等到了某一天，系统就会自动显示他的数据呢？这也不一定吧。
“欸，你们两个还没走啊。”门口传来了成宫鸣的声音。
成宫鸣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巡视了一圈，他看到了山田胜登发红的右手。
“山田前辈你今天少吃半碗饭！偷懒我会告诉监督哦！”
他一点儿都没有身为后辈的自觉，用一种非常挑剔的口吻不客气地说道：“靠意志力是有极限的，首先是技术！光靠什么坚持啦毅力啦这种东西只是弱者的老生常谈而已！”
“喂你这个家伙乱说什么呢小心我揍你……”
成宫鸣说话真是毫不留情的犀利，虽然话是没错但是怎么能够对前辈如此咄咄逼人！是想在前辈面前炫耀自己的投球能力吗？！太自大了吧这个家伙！
雨宫绫攥紧了拳头，她最近看到成宫鸣经常有这种冲动，她十分不介意给他的脸上来上一记重拳。
“不不不，雨宫别冲动。”山田胜登赶紧来拦雨宫绫，他知道雨宫绫和成宫鸣一直不对付，两个人见面几乎没有不吵架的时候。
“鸣是好意，他不是那个意思。”
“山田前辈不要拦我，我一定得教训这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