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杯
”温迪沉默了一会儿,又笑了起来。
他知道这位友人是一缕真正自由的风,即使是身为风神的他,也只能与风同行,而不能留住风。
只是……喝进喉咙的美酒,突然就泛起了些许苦涩。
又喝了一阵,祀突然起了兴致,直接唱起歌来。她用酒壶和温迪的酒壶碰了碰,作为歌曲的节拍伴奏。
“纯则粹,阳则刚,天行健,两仪遵道恒长,故有长久者不自生方长生之讲。百丈峰,松如浪,地势坤,厚德载物之像,故君子不争炎凉……”
温迪倾耳听着,他听出了一些旋律,手里变出一把风琴,为她伴奏。
“……自春生,入秋藏,天之道四时更迭有常,若有常为何晨曦比这夜还凉。若无常,为何我总会想,与你,守月满空山雪照窗……”
——要去见他们吗?该去见他们吗?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故人还好吗?他们还记得她吗?
祀唱着歌,湛蓝色的狐狸眼望着前方,星光泼洒而下,照出几分怅然的感觉。
而后歌声高扬,逐渐激烈,她的眼睛也越来越亮。
——为什么要纠结呢?难道只是因为怕物是人非?
——她一向随心所欲,何必因为这种事情犹豫不决?
“……曲中全,直藏枉,盛世于斯须间兴亡,有谁能与天数相抗,逆转世态炎凉。都说,心欲静,更难放,何时起光阴与心意,放纵如白驹,不肯收缰——”
唱到这里,祀突然站了起来,她猛地转身,衣袂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腕间的铃铛随着动作响了一声。月色下,她的双眸熠熠生辉。
她好像下定了决心,一字一句道:“我决定了。”
温迪停下拨琴的手,抬头看着她,他意识到了什么,却还是笑着,“嗯?你已经做好决定了吗?”
醉酒的感觉被祀用灵力蒸发走了几分,她现在的神智格外的清醒。
她说:“是的,我要去璃月。”
……
宿醉之后的第二天,祀没有直接离开蒙德,她先是去了一趟蒙德城,在天使的馈赠买了几瓶酒给温迪,又自己去猫尾酒馆摸了一晚上的猫。
温迪对祀拥有摩拉的事情表示惊叹,不耻下问怎么赚到这么多摩拉。祀的回答是:璃月山野间有不少机关宝箱,里面有不少宝藏。
——她曾和摩拉克斯一同经历过魔神战争,却在战争结束前离开了提瓦特大陆。告别时,祀提出了在山野间做机关的建议,隐晦地表达自己可能不会主动看望故人的意思。摩拉克斯当时应该也是听出来她的话外音,但他还是答应了她,还放了不少东西在机关宝藏里。
又想起一件往事,祀想去璃月的念头又重了几分。
翌日,在告别了温迪之后,祀在晨光中走上通往璃月的道路。
说是要去璃月看望故人,祀也并没有那么着急,慢慢悠悠地走在路上,身侧偶尔驶过一行车队,有些直直地从她身边过去,好像根本没看见她一样,有的却会停下来询问她是否一起走。
一般这种时候,祀会同意和他们走一段路,然后在下一个岔路口分开。
后来又与车队同行的时候,有人给她建议,说荻花洲有一座望舒客栈,供往来行人歇脚。祀笑着说好,将这个消息记下。
蒙德和璃月的道路交接处,是一道天然形成的石门。走过石门,眼前豁然开朗,暮色下的归离原披上一层橙色的霞光,群鸟归原,微风习习,吹过祀腕间的铃铛,发出轻响。
祀抬眸望去。
宽阔的平原上突兀地长着一棵高大的伏龙树,一看就知道年份不小。树木上纠葛着建筑,顺着树木的形态建造,构思倒是巧妙。
“这就是望舒客栈了吧。”
祀之前来璃月的时候,都是避着有人的地方,只往山野里跑。关于荻花洲的伏龙树和望舒客栈,她也只是远远看过几次,没有走近。
就着暮色,祀沿着璃月的官道走向望舒客栈。
走过一座木桥,祀来到望舒客栈下方,有人热情地迎上来,视线在她头顶的狐狸耳朵上一扫而过,神色如常地问她:“您好,您来望舒客栈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祀很喜欢荻花洲的风景,她以前也没有在这边好好逛过,所以她说:“住店。”
“好勒,上边请。”
那人走在前面,将祀领到木梯所在的地方,说:“您顺着这里往上走,我们老板和掌柜就在上面。您将要求跟老板说,老板会再找人带您。”
“多谢。”
祀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在祀湛蓝色的眼睛里,瞳孔周围泛起一轮金色的光芒。在她此刻的视野里,十几条红色的因果线从眼前这人的身上延伸,有的飞入天空,有的延伸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因果线每个人都有,与他人命运深度纠葛,就会有一条因果线,并且,因果线的颜色有深有浅,颜色越深,纠葛越重。普通人身上的因果线顶多就四五条,如果一个人拥有超过十条的因果线,那这人的命运祀不能插手,要尽量远离。
祀再回头看向望舒客栈,夜色下,客栈灯火通明,可是纠缠的因果线如同数张红色的大网,将整座客栈笼罩的严严实实。
祀:“……”
好嘛,小小的望舒客栈真是卧虎藏龙。
不过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落脚点,还是先住上一段时间吧。
祀沿着木梯走上望舒客栈,一眼就看到了在柜台里撸猫的女子,女子身穿酒红色改良旗袍,看起来有点像蒙德的连衣裙。女子也看见了她,撸猫的手不停,笑着说:“客人有什么需要?”
祀对这个看起来同样喜欢毛茸茸的老板很有好感,“我来住店,时间不限。我希望房间的窗户推开后可以看见不错的景色。”
“好的,我了解了。您需要先付定金,之后每周付一次房费。”
老板菲尔戈黛特拿出册子做了记录,等到祀交付了定金,她喊来了掌柜淮安,让他带着祀去定下的房间。
临离开前,菲尔戈黛特突然说:“望舒客栈上有位神秘人,您有点特殊,他可能会找您。不过您不必担心,只要您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您不会有事。”
神秘人?
祀没忍住向房顶的方向看了一眼。红色的因果线沾染着深黑的气息,其中有一道浅色到几乎看不见的因果,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