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
赵清轩冷着脸，神色淡淡。 周将军家的二娘子周紫燕从小与他一起长大，但周紫燕为人嚣张跋扈，处处都要高过他人一头，赵清轩并不喜欢她的脾气。 但周夫人在赵清轩娘亲在世的时候曾经帮过他娘亲一次，赵清轩一直记着这份恩义，所以待周紫燕与旁人不同些。 可就是这份不同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心仪于周紫燕，而周紫燕心中也格外享受这份爱慕，所以对外并未否认。 “不见了，就说我在做功课，抽不出时间来！” 或许是大清早那一碗面的缘故，赵清轩的状态与往日很不一样，他不愿意这会儿去应付周紫燕。 而此时周紫燕正在后院里与回家探病的赵烟儿相谈甚欢。 “什么，做功课，我瞧着清轩是愈发没规矩了，功课什么时候不能做，连过来见紫燕一面的时间都抽不出来吗？我去瞧瞧！”赵烟儿说罢，提着裙摆就要出去找赵清轩问罪。 周紫燕忙追出去，拦住了赵烟儿。 “姐姐，清轩知道上进是好事，这次不见就不见，那又有什么的！” “你俩还没成亲呢，你就这样护着他！”赵烟儿眯着眼睛，嘴角勾笑，打趣周紫燕道。 周紫燕瞬间羞红了脸，低头绞着粉色帕子。 “姐姐，你说什么呢！” 赵烟儿挽着周紫燕的胳膊，两人又回去了房内闲聊。 ＊ “状元，还读书呢！” 姜堰在门口探头，看向屋内的赵清轩。 赵清轩嘴角浮现一抹笑意，他疲惫道：“堂兄，你就别笑话我了，我本就心焦，谁知道年关时候成不成呢！” “行了，清轩，歇一天吧，今日是你生辰，舅父卧病在床，舅母那人又素来喜静，想来是不肯为你大办的，咱们骑马出去郊外转一圈，回来去酒楼我给你贺生，宴席都定好了，你别扫我的兴！”姜堰走进房内，揽住赵清轩的肩膀。 赵清轩一时无言，到底还是应下了。 江陵水系发达，气候潮湿，多条江河穿山而过，水田茂盛。 “堂兄，你日后作何打算啊？”赵清轩骑着一匹白马，与姜堰并排走在山路上。 姜堰闻言，微微皱眉，他手上拽着缰绳。 “三河山一役，辽军以少胜多，并非我等不出力，当时我们已经带人把辽军驱赶至河岸以东，可陛下连发十二道圣谕要我们撤军，以至于辽军反扑，重新吞并东州三城，日后，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怕是回不去军中了。” 赵清轩神色清冷，他望着远处山下的水田，纵横阡陌，水镜一般波光粼粼。 “今年陛下又增加了江陵一带的赋税，由三十税一变为了十五税一，想来今年怕是又会有不少人饿死了……” 说起来这事，姜堰就觉得好笑，他瞅了眼从山路旁经过的两个结伴而行的红衣小娘子。 “清轩，我最近听到一个传闻，说是陛下要在西京宗庙旁边为楚贵妃建造一座黄金打造的宫殿，古有汉武帝金屋藏娇，今有我们陛下自比殷商，耗费万金只为博美人一笑！” 赵清轩闻言只觉得荒唐，“朝中那些大臣都不拦着吗？” 姜堰冷笑一声，手腕上的长疤若隐若现。 “朝中的那几位阁老钻破了脑袋想讨楚贵妃欢心呢，他们吃香喝辣惯了的，谁会在意底下人的死活！” “要说起来，如果不是先帝子嗣单薄，那些皇子死的死，病的病，怎么能轮到这个四郎上位，说句僭越的话，咱们这位陛下真是脑袋空空，一味只知享乐，荒淫无度。” 赵清轩叹了口气，也觉得心中郁结，他喃喃道：“可如果不是他做皇帝，先帝的子嗣中哪还有可堪大任之人？” “非也！” 赵清轩闻言抬眸看向姜堰。 “当年被贬斥于青州的十五皇子永王吴子书如今已然长大，我听李将军说咱们那位永王殿下天资聪颖，读书勤勉，青州不少都人传他比咱们这位圣上要强的多，他似乎也在四处招揽宾客，左右青州离江陵近，找个时间，咱们去拜会一下这位永王殿下吧，也好为日后寻个出路！” 姜堰猛然想到了这点，他觉得自己如今去投靠永王倒也未尝不可。 “可如今的陛下占着嫡出名分，稳坐西京，一旦被他察觉到永王所图，会不会……”赵清轩有些犹豫 。 但姜堰却不为所动，他望着一碧如洗的湛蓝天空。 孤鸟离群，没入山林。 “古来改朝换代就没有不流血死人的，如果永王真有天子之才，那我们就是从龙之功，未来仕途不可限量，反正我在西阳军中已无出路，倒不如拿命博上一搏！” …… 江陵城内的和宴楼里，丝竹声不绝于耳。 三楼的临窗雅间里，伙计给上了一桌早就订好的饭菜。 “清轩，你如今贤名在外，我瞧着今年科举应当是稳了的，左不过就让舅父多使些银子，若能一举留在西京，倒是极好的事！” 姜堰夹了一筷子脍鸭肉，鲜香入味，他暗自感叹着和宴楼的厨子手艺是愈发好了。 赵清轩微微垂眸，握着筷子的手一时间僵住。 “爹爹如今卧病在床，就算是爹爹没病，他素来不喜欢我，而且我那个嫡母拼命把持着家里的钱，她怎么舍得拿来给我打点。” 姜堰闻言微微皱着眉，他咽下了嘴里的青豆芽。 “要说起来，舅父这三个儿子里，你是最有出息的，老大和老二，一个喜欢赌，一个不学无术，真不知道舅父是怎么想的，而且，他今年都快七十岁了，居然又娶了一房妾室，娶妾有钱，帮你打点就没钱！” 姜堰越说越激动，他放下筷子。 “我那天问六舅母，人家今年才二十二岁，同你一般大，舅父这不是作孽吗，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赵清轩从姜堰嘴里听到关于沈袖宁的事，总觉得有些奇怪，他试探着问道：“堂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