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解酒汤
走了?”
“嗯,注意安全。”虽然不知道这句脱口而出的祝福是冲着谁去的,但郑在玹放任了不经大脑思考的一句话,毕竟整个晚上下来,他显得都有几分不清醒。想到这点,他转身去了屋里,双人房内躺着一只更加不清醒的小狗:“廷祐啊,能听见吗?”
金廷祐趴在床上,显得又瘦又长一条,安安静静地像醉倒了似的,此刻竟然一字一句地回:“能的,在玹哥!”
“现在能起来吗?姜北穗熬了解酒汤。”郑在玹站在床边向他伸出手,金廷祐的胳膊软趴趴地搭上来,过了几秒钟,他才借力坐稳:“啊……在玹哥在玹哥。”
“嗯,怎么了?”郑在玹还以为他第一时间会捕捉的关键词是姜北穗:“还头晕吗?”
金廷祐却答非所问,一本正经地仰着头:“最后一局不是我赢了你输了嘛,但是因为酒也没有了,所以你没喝来着!”
怎么还念叨着喝酒的事,郑在玹将书桌上的台灯点亮,映出金廷祐微微发红的面庞:“好像是的。那怎么办,当我欠你一次吧。”
“不行不行,现在就还了好了,我再不想喝酒了。”金廷祐抱住脑袋良久没动,过了会儿才探出双澄澈的眼睛,口齿含糊道:“作为交换,在玹哥告诉我一个秘密怎么样?在玹哥肯定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他只当金廷祐仍在思绪混乱的状态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闲聊着,准备先敷衍过去再说:“啊……秘密这种事,好像不能单独拿出来做交易啊。”
“那不如我先告诉在玹哥好了。”金廷祐清了清嗓子,然后故作玄虚地压低声音:“我喜欢北穗。”
尚抱有侥幸的一丝理智崩了线,郑在玹便知道他三句不离姜北穗,只是这样不加掩饰的坦白,却是前所未有的第一回。金廷祐喜欢姜北穗,说实话,在有心人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秘密,可当他明明白白捅到自己面前时,事情又变得不大一样。
从几年前知晓这个事实到如今,郑在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心境似乎悄然间改变了太多。隔岸观火的悠闲气荡然无存,郑在玹有一瞬间心猿意马,原来还是这样,曾经棋盘上的僵局没有半分改变。
可是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于是郑在玹停了停,依照着他思考问题惯用的逻辑,平静地回答:“我知道啊。”
郑在玹发现金廷祐在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锐利的野性和占有欲在酒精催化下肆意燃烧,此刻在清醒与混沌中达到了极端平衡的金廷祐,还哪里是什么温顺的家犬,分明是在丛林中盯紧猎物的狼王。
金廷祐忽然扬起了笑,然后理解地点一点头:“是很明显没错,我想在玹哥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那在伦敦的那天晚上,在玹哥和北穗去做了什么,可以说给我听吗?”
倒是很会布置陷阱。郑在玹不准备跳他的坑,只是时隔大半年倏地旧事重提,他难免不怀疑金廷祐便是蓄谋已久。将关于姜北穗他所有未知的细枝末节悉数收入囊中,然后来日方长,慢条斯理地找人开刀。
郑在玹知道他聪明,可如此精明的人偏执起来,谁能落得好处?
未等到郑在玹张口,他又故作不耐地补充:“不要抵赖了哦——我都知道,你们待在一起一晚上,我在卫生间隔间都听见了。”
“廷祐,不管是威胁还是挑衅,对我都不会有用的吧。”郑在玹同样漫不经心地偏了偏头,最初的耐心已然被金廷祐消磨殆尽,只是语调同样温和:“关心则乱,你才是弱势的一方。”
金廷祐闻言瘪起嘴,讲话仍旧黏黏糊糊的:“所以才来找在玹哥寻求帮助了,因为太在乎北穗,不知道会很难受啊。”
“知道就不难受了吗?”他说:“我和姜北穗做了。”
被步步紧逼的感觉并不好受,郑在玹偶尔也会有热气冲到头顶的时候,联想到曾经姜北穗和眼前这小子如胶似漆的模样,吵了架还要分开来折磨他,实在是太不人道。二来金廷祐又实在喜欢姜北穗,既然他有需求,郑在玹干脆不再隐瞒,且看他听了后又会如何。
其实郑在玹讲出口后,也自觉情绪过头失了言,还抱着几分愧疚望向了他。早就知晓这个弟弟对姜北穗的一片真心,他又不是喜欢去做中止单相思的恶人,谁让计划赶不上变化,金廷祐还在郑在玹的领域上放肆了一回。
可一片长久寂静中,金廷祐连句反问都没有,若不是郑在玹能看到他微颤的睫毛,必定以为他又昏沉睡去。紧接着便是意想不到的变故,金廷祐踉跄着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便大步越过了他。
在玄关处,金廷祐还特意停了停,逆着光向他转过头,意味不明道:“知道了,谢谢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