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变

谷底。

果然，皇帝下一秒开口道：“淮儿，朕老了，说不定哪天那丧钟就会为朕而响。”

顾随淮立刻道：“父皇身体康健，定福泽绵长。”

皇帝却挥了挥手道：“朕的身体朕清楚。如今朕只想在这最后的岁月里，享享齐人之乐。淮儿，回京吧。”

顾随淮垂下的手不由得捏紧，他道：“儿臣在辽疆布网多年，此刻收手，怕是会损失惨重。”

皇帝叹了口气：“与辽疆斗了这么多年，大兖累了，想必他们也累了。早在你来见朕之前，辽疆派来的使者已经与朕详谈好了和亲事宜。”

“使者？和亲？”顾随淮倏忽抬头，诧道。

皇帝点了点头：“使者来言，大兖嫁一女，辽疆嫁一女。以此换取兖疆百年和平。”

顾随淮沉默片刻，道：“那和亲公主父皇可有人选，可是清蓉妹妹。”

其实也算明知道还问，顾清蓉是德贵妃之女，大兖唯一的公主。为表大兖对和亲这件事的重视，最大概率应当会嫁她。

孰料皇帝却摇了摇头：“你还记得朕曾雕过一枚上等白玉牡丹？后来朕赐给了沈家嫡女，那个孩子朕记得叫烟华。朕打算收她为义女，封她为安宁公主，由她代清蓉出嫁。”

闻言，顾随淮神情骤变。

出了太和殿，贺扶亭上前为顾随淮披了件披风。

如今虽已入春，但春风刮起来依旧彻骨的寒凉。

“主子，可是又与皇上起矛盾了？”眼见主人表情阴郁，贺扶亭低声问道。

顾随淮嘴角浮起嘲讽之色，道：“你我在辽疆，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往回赶，可辽疆使者竟比我们更快抵达，老皇帝已经答应了他们以和亲止戈。”

贺扶亭神情也是一变：“怎么会！？是属下失察……”

“与你无关，”顾随淮抬手制止他，“这些年我们与辽疆难分高低，不止我们会安插人手，辽疆也不是吃素的。我只是愤恨老皇帝竟然答应得如此之快！皇祖父废掉的和亲条款他如今又捡起来用，当真是冥顽不灵！”

涉及皇家，贺扶亭也不敢多加置评，只道：“或许皇上真的只是顾念骨肉之情。”

顾随淮冷哼一声：“顾念骨肉之情？他若当真顾念，当初何至于将年幼的我打发前往辽疆数年未曾召回。如今不过是看到辽疆不仅没有磨掉我的狼性，反而助我增长羽翼，唇亡齿寒罢了。”

贺扶亭问道：“那我们今后怎么打算？”

顾随淮道：“回京之前本王早料到这种可能，只是老皇帝冠冕堂皇的理由实在恶心。他想让沈烟华代替顾清蓉和亲嫁去辽疆。我在醉雪苑发现的白玉牡丹的确出自老皇帝之手。无论这枚珠花是在兄长出事之时或是之前丢下，他的死都必定与沈烟华脱不了干系。”

顾随淮顿住，片刻后道：

“沈烟华绝不能嫁去辽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