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伴
,周身气度也很少见,我不是很能看懂,那位叫于冲的少年就更奇怪了,虽然富贵之家的小厮也有不少会些功夫,以便保护主人,可你看他那功夫,像是家丁的身手吗?”
颜幻摇了摇头:“不像,干脆利落而且特别狠,比我强多了。”
“他是兵。”盛时行压低声音笑道:“出手就能致人死命的那种,但晨间定然是留手了。”
颜幻惊叹:“这你都能看出来?你又不会武功!”
“要断案,五行八作都要懂点,不然就会错过线索,我爹教我的,他出手的招数我完全看不懂,但他的功夫是杀人的功夫,我能看出来,因为那些恶汉几乎是滚爬着进的大堂,可能已经残了,而且他的动作很小,速度很快,我爹说这种路数不是杀手就是当兵的……”盛时行看颜幻似乎有点紧张,赶快笑着解释:
“不过青天朗日的,咱们碰到杀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何况他光明正大地腰悬长刀招摇过市,一定是有可以这么做的身份,既然不是高门大户的家丁护卫,在这边镇之地,就最可能是将校一类。”
颜幻这下全明白了,点了点头:“你这么一说……那崔相公也是身背长剑,应该很有功夫,可他又不像是兵了,这三人聚在一起可真是奇怪……诶你说,最厉害的会不会是那位于公子,你看他,那么高,进门都得低头……”
“那倒未必,我看于公子说不定是个真书生。”
“哦,你怎么看出来的?”
“明日你看看他的手。”
“手怎么了?”
盛时行刚要开口,突然想到“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句,有心练练颜幻观物辨人的能力,便卖了个关子:
“困了,我要睡了,明日你自己看。”
“哼,小气。”颜幻气哼哼的睡着了。
于是翌日,六人一起用早餐商议动身之事时,颜幻便不着痕迹地看了看于天宁的手,只一眼就让她明白了盛时行何能断定他是个书生——那双手如同他身材一般,甚至更甚的修长,却白皙胜过女子,虎口处也没有茧子,可能是因为天冷,指节处甚至泛出一丝红晕,恰此时一缕阳光打在他手上,如初春新绽的桃花瓣一般莹白透绯。
颜幻低头看看自己粗糙的手,放到桌子下面搓了搓。
的确,这人不但肯定没拿过刀剑,而且还是养尊处优,很符合他富家子弟,举人书生的身份。
搞不好这仨人里,就于公子说的是实话……
颜幻暗道。
议定同行,一行人便早早动身,沿着官道一直往城北走,那位秦家的小公子一路指着沿途风物,竟是连问路都省了,颜幻夸了他一句,他便有些得意地说都是娘亲带自己进县城逛时,挑着帘子看熟了的,盛时行却难免赞叹,这对于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来说并不简单,也暗自庆幸好在他是扑向了自己二人,而不是别的什么帮不上忙的人。
未到午时,一行人到了一座颇有气派的大家宅邸,那小公子没有指错路,大门上的确挂着“秦宅”的牌子。
于冲上前叩响铺首门环,开门的是个须发花白的老者:“列位贵客对不住了,如今家下有大事,不便……”
“秦忠,老忠头儿,是我呀!”那孩童在颜幻马背上这一声,让那老者猛地抬起头:“哎呦,苍天有眼,小郎君!”
他打开大门,对里面喊着:“快去请员外夫人,小郎君回来了!”
不多时,一个身着锦缎长衫,看上去年逾不惑之人一路小跑而来,那小公子看到此人,挣扎着要往下跳,颜幻赶快把他抱了下来,孩子一路跌跌撞撞奔入那人怀里,哭岔了气:“爹爹……爹爹,大器再也不敢贪玩了爹爹……”
那中年男子也是眼眶发红,轻抚孩子的发顶:“回来就好,爹的大器儿回来就好。”
此情此景,令门口几人都浮起笑意,盛时行轻声道:“看来这次是找对门儿了。”
一旁的崔近道点了点头:“是啊,颜姑娘此番真是功德无量。”
他这一句,让盛时行心中一动,似乎明白了他身上那种看不透的气度是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