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得洛家诗书传家,以书院发家。与长右书院不同的是离奂京稍远,且洛家嫡系将不涉朝堂定为祖训。虽桃李满天下,曾求学于洛家的达官显贵不计其数,然约定俗成的是出了洛家书院便与洛家再无干系。洛家是纯粹的心济天下,也因此备受敬仰。
程岱渊虽非洛家嫡系,若是出自洛家,莫非也是受了洛家祖训的熏陶,方才一心远离朝堂。
如今再忖度金桂园择取他们这些人的目的便清晰可见了,有些是传递消息,有些是为牵制,有些是为监察,有些是为储备,有些便是落下情意,果真下得一手好棋。
沈云疏生出了些许挫败,她以为自己带着结果而来,便能一步步避开,走着不同的路,得到不同的结果。
如今看来,既然选了不同的路,便要面临不同的人,经历不同的事,何来捷径之说。不知将是何种结局,沈云疏倏地茫然起来。
只无论如何茫然也无济于事,如今也只得走一步看一路了。
沈云疏冲着谢驰衍笑笑,“日后玩乐之事莫忘叫上我,尤其那等招惹是非之事,竟州纨绔不可在奂京失了名号。”
别的且不论,玩乐之事岂非手到擒来,谢驰衍不假思索地开口:“定不叫你失望。”
沈云疏进了学房,方由汜与程岱渊皆坐在桌前一动不动,只潜心于自己桌上之物,身边的人于他们而言仿若虚无。
“金桂园要我做些什么?”沈云疏走到程岱渊桌旁问道。
程岱渊见她似是找错了人,抬眉道:“为何问我,你该去问方由汜。”
沈云疏自是不愿问方由汜,权当不曾听见他的话,继续问道:“你莫非不知?”
程岱渊点点头道:“我确是不知。”
“你昨日倒是事事知晓。”沈云疏冷笑一声道。
程岱渊抬头冲沈云疏笑笑,答道:“昨日知晓,今日便不知了。”
“五公主与谢驰衍事事被蒙在鼓中,方由汜倒是个管事的模样,你瞧着并不像万事不知的。”
“我想知晓时便知晓,不想知晓时便是不知,现下便是不知了。”程岱渊支着头开口,依旧一脸笑意,出口的话倒是不如脸那般动人。
沈云疏了然,这便是不愿说了,仍不死心地问道:“如此,你觉着我应当在其中演何种角色?”
程岱渊摆着那般友好的模样,语焉不详地答道:“我以为此事你不应当问我。”
沈云疏翘唇微微一笑,抚着下巴问道:“你状似唯恐避我不及。”
“知晓的事多了,便会自然而然同我这般。且我并非避你,若定要论,应当是助人。”
助人便是一概不知,倒是不知还有这般助人的,“助人?助我还是助他人?”
“助你也助他人。”
沈云疏阴阳怪气地开口:“如此便是助我,那便多谢了。”
“倒也不必如此客气。”程岱渊状似听不明白沈云疏语气中饱含的意味,郑重地开口。
程岱渊张嘴滴水不漏,便是事事皆要通过方由汜了,而他从始至终便对自己有偏见,事情如此岂非棘手起来。
沈云疏盯着程岱渊的眼睛问道:“你助的那个他人,会助我吗?”
“此事你需问他,我私以为他会助你,然我非他,并不知他心中所想。”
方由汜腰背挺直,端正地坐在桌前。
沈云疏向前一步站在方由汜桌前,他正在临帖,自己虽在背后说他文弱,然见他落笔便知他只是身形清秀,实际他笔力遒劲,落笔入木三分。
“我该做些什么?”沈云疏单刀直入。
方由汜手中笔迹不停,“什么也不用。”
沈云疏接着问道:“与我现下一般无二?”
方由汜点头不语。
“若现下的我并非真正的我呢,又该如何?”
方由汜放下笔,抬头望着她,眼神探究,不言不语。
“倘若真正的我无恶不做呢,又该如何?”
方由汜闻言讥讽的嘴角翘起,一副刻薄的模样,低下头边收拾自己方才临完的帖边开口道:“如此你不妨做恶试试。”
沈云疏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纸,靠近他耳边说道:“那便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