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笔骨川（5）
大意了。
“比得过你口中的‘小师妹’？”
江韵寻着月娘的记忆碎片向混沌深处走去，不给魏阡禾质问她的机会。
魏阡禾在原地站了片刻，深邃的眸中看不出藏了什么心思，随后他向着江韵所在的方向走去。
混沌深处有一丝光亮，那便是月娘的记忆所在，也是整个骨川中结界最稀薄的地方。
江韵抬手触碰它，就在即将挨到的那一瞬袭来了一阵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强光消失后是骨川中从未存在过的清新、明朗。
耳边传来的是一阵小孩子的嬉笑声。
江韵睁开眼，映入眼中的是一个穿得破烂的小女孩在和泥巴的情景。
“这是月娘的记忆，她看不到我们的。”魏阡禾站在江韵身边。
就像看幻影一样，看尽月娘的一生。
幼小的月娘脸上带着笑，她的阿爹陪在她身旁，看着她玩闹。
过了一会儿，她的阿娘走来，声音轻柔温和：“小秦玥，来洗手吃饭了。”
月娘甜甜一笑，高高兴兴地跑去。
她原名秦玥，是生在普通百姓家的孩子，有一个爱她的阿爹和一个爱她的阿娘。
场景变幻，来到了秦玥十二三的时候。
她的家乡遭遇妖魔祸乱，村里一片狼籍，她和谐有□□也在一夜之间变得破碎不堪。
秦玥的阿爹阿娘死了，死在黑暗之中。她忘不了那天鲜血四溢的样子，忘不了阿爹阿娘跪着求妖魔放过她的样子。
江韵深吸了口气，觉得画面有点熟悉。
黑气冲秦玥来的那一刻另一道光线从侧面闪过，她被人救下了。
那人穿一身青衣，戴着面具，说话声音清冷但又不乏少女该有的稚嫩。秦玥猜这是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孩。
少女对她说：“我是伭浠峰的修习弟子，今随师尊下山降妖除魔。我叫白洛。”
作为局外人的江韵似乎紧了一口气。
魏阡禾自然察觉到了。
秦玥颤颤抬头：“秦玥，我叫秦玥。”
后来的几天里白洛教了秦玥一些防身的小法术，例如画符。
临别时白洛在秦玥眉间留了一个小印记。
“这是什么？”秦玥摸摸印记所在的地方。
“我的一丝灵力，它会在你体中以气的形态存在。以后遭遇危险时便会有灵气保护你了。”
白洛朝江韵走来，但记忆中的人是看不见局外人的，所以她只是在向与秦玥相反的方向走罢了。
江韵一惊，白洛穿过她的身体。
“白洛！”秦玥喊道。
白洛闻声停住，恰好停在江韵身后，二人背与背相靠，离得极近，只不过后者在忆中没有实体。
白洛转过身，身形与江韵重合。
后者微微抬眸，清纯的脸贴上那张金属面具。
一般无二。
魏阡禾怔了怔。
江韵就是白洛，白洛亦是江韵。小师妹，你究竟在逃什么？
记忆中的白洛又向前走了几步，接住跑过来给她拥抱的秦玥。
“我以后也会尽我所能救助他人的。”秦玥说。
怪不得月娘会符咒，怪不得月娘体内有种特殊的灵气，也怪不得月娘执念如此之大。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源于江韵。
场景再次变幻。
这次是一处幽深的山谷，谷中妖魔横行，秦玥肉身模糊无一处完好，难以猜测到底受了什么摧残。
滑云注意到她体内的那一丝灵气，便将其元神抽出，以骨川里飘散的精魂续命，为她寻可塑的肉身。
靳涣不同，他则教她献祭骨川之法。
一日，滑云为秦玥寻来一具白嫩身躯，是皇帝的小公主李沐繁。
“她是活人啊！”秦玥的元神被吓得退了几步，“不好，怎么能是活人呢？！”
滑云知道她善良，连摆两下手：“也罢也罢，但仙门已经开始怀疑了，你若不想拖累我们就借用一番她的身体。”
秦玥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同意了。
她只不过是平凡人家的孩子，凡人中的凡人，尚且分不清仙魔，更别说知“骨川”一物了。
秦玥一直以为那是仙物，是造福于百姓的仙物。
再后来，滑云让她绑来江韵，她觉得那不是正义的事，第一次不留丝毫余地地拒绝他。
也是第一次怀疑自己究竟是身在羊圈还是狼穴。
秦玥拒绝服从，换来的则是滑云打入她心脏处的黑气。
那团黑气是源源不断的邪念，能短暂的控制人心。
秦玥在那团邪念的驱使下将江韵带到了山洞，占取了虔心找她求助的江笙的身体，却不想竟被仙门的人逮个正着。
江笙的元神被挤出，既而转到一朵纯洁无瑕的白山茶之中。
仙门的人追着秦玥到了那处山洞，二话不说便开战。
秦玥心性被邪念控制，用骨川伤人也是随手便做得了的事。
之后的事情江韵和魏阡禾都知道了，秦玥以元神献祭了骨川成为骨川之灵。
幻影结束，混沌消散。
二人的眼前忽地暗了，伸手不见五指。
骨川的结界破了，江韵的意识却仍留在虚幻之中。
周边的环境微微发些亮光，不再那么浑浊黑暗。
在她正前方的不远处赫然悬着一支魔器——诡笔骨川。
秦明的元神从骨川中出来，她嘴角微微勾起，形成一个浅浅的笑，道：“主人。”
“秦……玥？”
秦玥点头，元神又回到了骨川之中。
江韵什么都没反应过来，那悬在空中的骨川便如一缕烟般钻进她的眉心。
“江二小姐，江二小姐？”
江韵眼珠轻转，随后睁开。
这应该是真正走出骨川了吧。
时俞一见江韵醒了，立马喜笑颜开：“魏师兄，你看，她醒了！”
魏阡禾想到刚才骨川中江韵与白洛身形重合的那一瞬，从骨川出来后他就没说一句话。
“多谢魏公子。”江韵起身向他行了一礼，“杀了那作恶的妖魔，让那我侥幸保全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