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徒祷告与分部聚首
白叶戴着防毒面具,将装着浓香的玻璃瓶盖好。
推开门,墙上洒溅着触目惊心的血渍,地上躺着一具头部残缺的尸身,手里还攥着短刃与枪,窗边架着狙击枪与光镜。
白叶皱眉检查了他的尸身,搜到了一张自己的纸质版通缉令,上面新增了悬赏金额,仅有50000星币。
她摸到尸体口袋里的两枚徽章,一枚是弯刀奖章,另一枚则是黑日残心的军徽。
她又搜刮出一些纸钞,确保两枚燃烧.弹的栓口完好,将其一并收入囊中。
此时,光屏系统传出滴声,白叶低头看向腕表,发现自己的并无动静,视线落到单兵袖口,那里隐隐闪烁亮光。
白叶握住他尚且温热的手背,小心地避开血将衣袖剥开,表盘弹出简略的消息提醒。
发信人:琳达检察官。
内容:女乱党清除......后面便不再显示了。
白叶意识到这是联邦安保处的人,那她的信息应当是「九号」或多丽丝泄露的,她们的背后是联邦?
白叶不想久留,她快步离去,来到楼下时零号已然收拾好了轻便的行装。
他离了很远便一直在张望着她的动向,在终于捕捉到她后的目光也很黏稠。
白叶走近,再度问他:“你确定要和我去?”
零号忍住了想亲近她的第一反应,俯首一字一顿:“我想和你一起。”他怕吓到对方,咽下了“永不分开”的誓言。
他在遵守最高设定行事,但他并不抗拒。
白叶带着零号坐上了前往分部据点的末班巴士。
自霓虹广告牌始,寂静如同浸泡在盆里的蓝衣裙,尚未洗净便被鸣笛与车轮碾皱,水渍交响间又惊扰了旁人的吟诵。
后座是圣西兰教的信徒,他在向神祷告,膝上平放着一本硬封描金的薄册。
教会崇尚自然,不愿将教训与教义变成简单、人造的网络数据。为此,捧着纸质书籍的人显得更为高贵,像是受神庇佑的近侍。
“倘若把目光从那些亮眼的表象上移开,凝视位于眼前的、暗沉的、飘乎虚无的空气——会看到隐藏在表象之下的冰冷核心,会听见来自宇宙的叹息,会觉察人经历的每一分钟都像是一个轮回。”
白叶拉开小窗,寒风将洗衣盆打翻,泡沫糊在她脸上,叫她呼吸一滞。
那人还在诵读,他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零号看着身侧人的后脑勺,察觉到她的抵触与烦闷。
“苦难由天赐予,而神明免除债果,洗净我们罪孽,叫我们活泼、健康。荣耀与圣名,祢在星际最深处,祢是完美的,慈悲的。
我们侍奉祢,敬仰祢,公心公德再创祢。愿神复生,新国降临......”
白叶的世界忽然安静下来了,耳朵被突如其来的热量包裹,零号的掌心蒙蔽了她的听觉,余光里能看到他的指尖在轻颤。
零号竭力控制手指不触碰到主人的脸颊,保持着毫厘的微妙距离,生怕被推开。
恰如他不久前的坦白,看似委屈的被动,交付牵绳任凭处置,实则自己步步逼近,示好地剖出真心。
白叶问,你记得吗?倘若听到肯定的回答或者谎言,杀手的潜意识里理当包藏着决绝的狠心。
毕竟这是足以震动帝国的秘密。
零号答,亲眼看着你......我不敢忘。他补充说,已经切断了上传总部系统的数据通道,不会被他人调取记忆。
白叶从那个怀抱里挣脱开,骤然瞥见了零号小臂的伤口。她咬唇忖度片刻,思及的不是仿生人对主人的忠诚设定,而是母亲对他的肯定。
尤记得母亲是这样形容的:“他是为你而诞生的。”
人的生命是父母、自然或是神赋予的,他的造物主总不该是没有血脉相连的陌生买家。
想到这里,白叶立刻否定了自己的用词,不该是“买家”,她是要零号做独立的个体,自己更不该记得他的来路是出售的商品。
她不再顾虑,而是正色地邀请他:“要和我走吗?以后一路都很危险。”
零号接过沉重的袋子,下垂眼里是遗弃小狗般的楚楚可怜。
他说:“别丢下我。”
巴士辗转多条街道,在午夜时终于抵达了A区的交通中心。
白叶被零号轻声唤醒,才发觉自己竟不设防地睡了过去,她平时很少会困倦。
白叶深黑的瞳仁更暗了。
浓墨潦草泼洒天际,街灯将零号的影子拉长,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侧,来到了车站对面一家小餐馆,店名为“暴食”。
店内宾客满座,多是跨城务工的穷人,配着小菜把酒言欢,喧闹声里绕不开乱党的杰作。
传菜服务员是仿生人,在看到同类的零号后露出了友好的笑容,上前询问白叶:“单独用餐吗?”
白叶说出暗号:“来面试甜点师傅。”
服务员眨了眨眼,从善如流:“最擅长什么呢?”
“草莓奶油蛋糕。”
对方了然一颔首:“请跟我来。”
掀开后厨帘子,白叶看到餐馆老板正坐在角落桌边吃千层面。
他灵活地用叉子卷起面条,又插了一个圣女果大口塞进嘴里,颊肉微鼓,咀嚼的样子像个松鼠。一旁灶边,三个厨子忙着做顾客的菜,铲子都抡出了火星,还要时不时投喂老板蔬果。
老板戴着铜圈耳坠,上面黏贴着廉价、细小的草莓蛋糕模型,后脑黑发剃得极短,刘海挑染了紫色。他还有一双见之难忘的异瞳,左蓝右紫,瑰丽炫彩。
服务员悄然退下,老板的目光逡巡在白叶与零号身上,稚嫩的面孔上带了几分嘲意,待他咽下这口面,才慢悠悠开口:“不能带外人来这,白叶你坏了规矩。”
厨子充耳不闻,颠勺出菜。
“我会和老师解释。”白叶上前一步,微微扬起下颌示意「暴食」开门。
叛逆少年纹丝不动,“你把「九号」杀了?用我输给你的毒吗?”
“用刀。”白叶惜字如金,从一旁零号的包里拿出一样保鲜膜缠裹的物什放在了桌子上,“不苦,放了糖。”
「暴食」眯着眼看了看那盘酱香醋鱼,反手用叉子尾端敲了下身侧墙壁,那处机关一凹,出现了一扇暗门。
「暴食」继续闷头吃面,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