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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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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顺六年,桂香十里。捷报一封又一封地从凉州传来,人心振奋,士气高涨,夺回了凉州失地不说,在临近中秋佳节时,凉州捷报传到京城——凉州都督谢无危率军打得敌军落荒而逃,追击数百里,斩下了北燕王储元蒙的首级。

皇帝龙颜大悦,当即宣布册封谢无危为幽州荣州凉州三州都督,册世袭三代的燕国公,又下旨为大军设立凯旋宴。这几年李元策已经可以勉勉强强挤进太后和李仪之间了,李仪和太后勉强达成共识打压保皇党,却一直没能把李元策逼回乾清宫。

谢无危一跃成为燕国公,父母皆获得了追赠,其父谢熹追赠国公,谥号武靖;其母追赠国公夫人。由于谢无危的兄弟姐妹都住在蒋府,上门拜贺的人络绎不绝。

城西北的褚记食肆内生意火爆,食肆内什么都做,有蜜饯点心也有热菜主食。这几日热议的对象都是谢无危,自从霍瞻病故,大豫头顶便乌云缭绕,这下出了个可以和北燕对抗的少年将军,如何不高兴。

世人对于谢无危的评价,已经变成了将星转世。喻观澜听着世人的议论,从碟子里摸来个蜜饯,含在嘴里嚼着吃了。梅子酸甜生津,褚霁明一进来就看见她在吃梅子,拿着折扇敲她一下:“就知道吃!你的小将军要回来了,你打算跟他相认么?你死了,不知道他有多伤心。”

“没有吧?”喻观澜含糊道,“我就没见他伤心过,只他去父母坟前祭拜时会心情低落。再说了,”她顿了顿,“我跟他好像也没有很熟悉?”

褚霁明冷哼一声:“没有很熟悉?他看你就跟狼狗看肉似的,当初我找你,他看我的那眼神,活像护崽的老虎,提防我偷了他小虎崽。”

喻观澜:“……”

“褚霁明,你这是什么形容?你把谢无危说成母老虎,他能活刮了你。”喻观澜把梅子肉咽了下去,喝了口水,端着茶杯道,“认,肯定是要认的。你说地府是不是鬼太多了塞不下,还是老天爷太厚待人了,怎么一个个都从地府爬回来找我报仇?”

褚霁明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冷笑着道:“姜敬原因你身败名裂,和皇帝又素来亲厚,当初你不就是因为他,跟皇帝嫌隙越来越深的吗?姜敬原会放了你?皇帝知道杀你的是姜敬原,是会偏袒你一个‘死人’,还是姜敬原这个大理寺少卿?”

喻观澜瞥他一眼:“谁说我要指望李元策了?我不能自己杀他?”

她面色平静:“姜敬原的罪板上钉钉,我杀他没有错,他想报复我也没什么错。那就比比谁更有本事了。”喻观澜还真没把姜敬原放心上,比起姜敬原,李仪更有威胁,这三年李仪没少满世界地寻她的下落,只是可能没想到喻观澜哪儿也没去,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藏了三年。

姜敬原重生回来后的确谨慎许多,甚至疑神疑鬼,但却也没忘了收礼赠礼,只是找不到证据罢了。

深秋时节,谢无危等一众将领终于在万众翘首以盼下抵达了京城。李元策赐了燕国公府给谢无危居住,谢家几个子女也尽数住进了谢府中。

凯旋的那一日,京城百姓夹道欢迎,两边是持着刀剑的士兵,成王亲自于城门口相迎,李元策等在午门外亲迎,这排场不可谓不大。喻观澜坐在褚霁明提早订好的包厢里,靠着窗远远望去,只能看见黑压压一片仿若乌云的人头。

她一声不吭地倚在窗边,上辈子谢无危的每一次凯旋喻观澜都亲自迎接,除了第一次。北燕覆灭时他回来,喻观澜带着小皇帝在承天门处迎接,视线对撞的那一刻,空气里充斥着剑拔弩张,身边的官员都怕谢将军暴起忽然把昭王掐死。

然而谢无危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不合礼数”就兀自走开。

“看什么?”褚霁明手持折扇,凉飕飕地站在喻观澜身边问,“能看见你心心念念的小将军么?”

喻观澜蹙眉回头:“什么我家的。他又不是我养大的。”

褚霁明“唰”地展开了折扇,即便已入深秋仍不觉得冷,扇了扇折扇道:“是谁做梦都念叨谢无危的名字?又是谁每次听见他的名字都要愣好半天?难道是我?喻止水我警告你,谢无危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的。”

“他当然不简单,他要是个简单人物怎么能官拜三州都督?”喻观澜转过头凝视人群,看都没看褚霁明一眼。

褚霁明有些恼怒地收了折扇:“你就是听不得人说谢无危半句坏话!谢无危征战沙场那么多年,死里逃生那么多次,不是你想得那么白纸一张的!小心被他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要我说,你就是被感情蒙了眼。李元策那样的白眼狼,我说过很多次他眼里有野心,你却说皇帝有野心是正常的,没有野心才要头疼;我说谢无危一肚子坏水,你非说人家忠君体国是肱股之臣。喻止水,你是不是从来不会听我说的话?”

喻观澜有些无奈地转头:“那我说,如果我要杀你,你信不信?我要害你,你信不信?”

“这怎么一样!”

“怎么不一样?”喻观澜站起身,“我于你有恩,所以你忠心于我,要报恩。我对你说的每个命令你都不会质疑,让你把褚记开到京城,你开了;让你找天山雪莲,倾家荡产在所不惜;我让你自尽,你是不是也会乖乖照做?我们二人之间的情谊不是假的,那我跟李元策,跟谢无危的情谊又何尝是假的?”她停顿须臾,偏头叹息,“李元策狼心狗肺,是我看走了眼,但我无愧于心。谢无危……他只是想李元策亲政,每一次你来我往的算计里,他都不曾要我的命。直到那天他率兵围了皇宫也是想逼迫我放权,让我安享晚年。”

说到这里,喻观澜嗤笑一声:“他竟不知道,我最恨别人威胁我么?威胁过我的人都是什么下场,谁比他谢安更清楚?”喻观澜低头,掩去眸中不甚明显的悲哀,“他与我次次见面皆是剑拔弩张,甚至一副恨不得我死的样子,但是偏偏……我以为他鲁直看不清弯弯绕绕,现在想来,他倒是最清楚的。到底是身在局中,迷了眼了。”

谢无危明里暗里提醒过告诫过她那么多次,只是喻观澜不信,不信李元策一个孩子镇得住朝堂,却忘了她入朝时也才十四五岁年纪,权倾朝野之时才刚二十出头;谢无危名震天下时还未及冠,覆灭北燕时亦是二十余岁。他们做得到为何李元策做不到?

谢无危不参与党争,只是坚定地站在皇帝这一边。当喻党势力壮大到足以威胁皇权时,谢无危绝对会出手。喻观澜垂眸:“哪怕谢无危跟我挑明了陛下想杀我,那时候的我,也是不信的。”

李元策在喻观澜面前纯良得跟只兔子似的,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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