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笑

在苏沐的安排打点下，云惊风和楚乔扮成随从随他见了天牢中的楚怜。此时的楚怜面色红润，气色甚佳，正捻着兰花指哼着悠扬的江南小调自娱自乐。因为实在是无聊的狠，还用稻草绑了几只牢房的耗子做她的观众。丝毫不被那阴暗潮湿的环境所侵扰。果真是任何时候她都能活得这般有滋有味，活色生香。

看到云惊风前来立刻规规矩矩的坐好，云惊风默默的看了她许久，才开口道：“我想你早就已经猜到了，郭琼飞就是当年顶我成绩，又害我无法参军入仕的人。”

“但是这还不足以激怒到我要杀了他，我之所以会杀他还有别的原因，因为他还欠我一条命！”云惊风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苏沐眼神一亮，果真，果真还是有其他原因。

云惊风至今还记得那个女孩明眸善睐，眉宇清秀，天生一张笑面，一笑两个酒窝甚是可爱。从小她就是他的跟屁虫，总是云哥哥，云哥哥的甜甜的叫着他。她是他的远房表妹，自小便寄养在他们家，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他的父母原本想着只等云惊风一举中第便可以好事成双。

后来云惊风莫名落榜，多番奔走查证，才知道是考官徇私舞弊，有人顶了他成绩。云惊风的父母几乎是倾尽人力物力也没能为云惊风讨回公道。看着父母终日劳碌奔波，本来想着算了认了吧，他还年轻，可以三年后再考。可偏偏郭家权利通天取消了他的入仕资格。郭琼飞的母亲更是为了让他们家闭嘴差人将他与他的父亲打成重伤。自那天起，他的表妹就日日手捧诉状，跪在衙门前鸣冤。可是根本没有人理他们，没有一个人肯为他们做主。

郭琼飞见她衙门口日日喊着要状告他，带几个市井混混大庭广众之下调戏捉弄她。郭琼飞与几个登徒子骑在马上将她团团围住，嬉笑着，拿着马鞭不时的抽打着她，一鞭打乱了她的头发，一鞭抽开了她的衣衫，最后她就那样赤身裸体的被晾在了众目睽睽之下，满身的伤痕。那时候她才十几岁的年纪，被人用这种方式羞辱践踏。她疯了，从此她不敢见人，不想说话，时常用被子或者衣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惊恐的缩在一角。

终于在云惊风和父亲母亲的悉心照料下，一年后她的状态慢慢好了起来，又开始笑了，她也愿意到外面去转转了。可是有一天在街上，云惊风陪着她逛街，路边一个女子教训着自己的调皮的女儿：“大庭广众下，你这衣衫不整的像是什么样子，也不怕人笑话！”就那么一句，就那么一个无关的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刺激了她每一根神经。她一路跑着，一路笑着，跑到桥上，云惊风，原本以为她是今天玩的高兴了，可是没想到她转过身笑着叫了声“云哥哥”’，就纵身跳了下去。他在桥下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眼前跳了下去。或许她应该早就想死了吧，但是为了他为了不让云家再雪上加霜，努力的痛苦的活了那么久，强颜欢笑。就陌生人的那么一句话，就成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云惊风平静的讲完了一切，无奈的笑着摇摇头感叹到：“就那么一句啊，就那么一句话。”

楚怜点点头：“难怪，难怪这些年来你对我若即若离，难怪你总是在赶我走，我原本以为你只是性子冷漠不易表达情感，可我不知道原来你的心早就已经满了，装不下任何人了。”

楚怜瞬间崩溃了，深深呼出一口：“你为什么要来告诉我这些呢，我都要死了啊?你就不能让我高高兴兴的去死吗。在此之前我心里甚至还有点小庆幸，我庆幸我保住了你，保住了你的前程。可我为什么觉得我现在就像是一个傻子，一个小丑。我的男人满腔热血的为了他心爱的女人报仇，而我却在一旁摇旗呐喊，助威助兴，没能亲手杀了他你挺遗憾的吧。我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到底算什么啊？”

“是呀，你以为你是谁，我不仅觉你为我所做的很多余，而且简直愚不可及！”云惊风最后丢下这么一句话，说罢便转身离去了。

楚怜缩在一角伤心的抽泣着，从小到大乔儿从来没有见过她哭的那般伤心。乔儿在牢房外默默的看着她，陪着她。这个事实对于她来说太残忍了，甚至比杀了她更残忍。

“你求我帮你见她一面，就是为了跟她说这些？将她心中唯一一点信念毁的干干净净？”苏沐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你见识过楚怜绝处求生的本领吗？我见过，他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生命力最顽强，最耀眼的女子，无论何时，何地，身处何种绝境，只要她想活，她愿意，他就一定能做到绝处逢生，反败为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