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搏

最后一搏

回到雍和宫，太后没有发脾气，她表情哀愁，眼神落寞。除了生气她更多的是伤心。二十几年的光阴，他看到那孩子，想起那孩子就想起曾经的种种，所以她就越来越恨。好不容易，那个小子磨灭了意志，愿意心甘情愿去死了，只差一步了，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儿子却偏偏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苏哲自从下朝后就脱去龙冠龙袍，只着一件单薄的里衣，在雍和殿外已经跪了足足三个时辰，盛冬时节，京都最冷的时节，天空飘着零星的雪花，苏哲的吐着寒气，眉毛发梢都结了霜。

太后终究还是不忍他这般作践自己，走出了雍和殿。心平气和的说道

“哲儿，你可以告诉母后这是到底是为何吗？”

苏哲被冻得瑟瑟发抖，牙齿直打颤：“儿臣...儿臣觉得…他可怜”

太后长舒一口气：“也罢，既然永昌给了他，就随他去吧。”

听到太后这么说，苏哲喜上眉梢，惊喜的看向太后。

“不过，人就别去了，牌位去吧！”太后冷冷的说道，苏哲心又立刻跌到了谷底。文公公浮尘一甩，身后几个太监和侍卫跟着出去了，一人端着白绫，一人端着毒酒，一人端着一把明晃晃得匕首。

苏哲赶忙爬到太后身旁摇着她的衣服：“母后求求您，不可啊，您不能杀了他。”

太后没有理他带着侍卫太监，疾步向宗人府敢去，苏哲焦急的在身后一路追，一路求。直到宗人府门口，苏哲怒了拔出一个侍卫的剑冲了过去。

“我看你们谁敢踏入这里一步！”苏哲剑指太后！

太后被他的举动吓到了：“你...你居然为了那个孽畜用剑指着哀家！”

苏哲放下剑跪在地上叩拜求到：“太后，您放过他吧，放他们夫妻去永昌吧，这是儿臣最后一次与您做对了，今后您让儿臣用哪个大臣哲儿臣便用哪个大臣，您让儿臣封谁做皇后儿臣便封谁做皇后！求您放了他吧。”

太后坚持不允！只恨自己怎么生了那么一个心慈手软的皇帝！

苏哲又将剑架在了自己脖子上，逼着他们一步步后退。

太后很铁不成钢的说道：“我得儿啊！你是傻到什么程度。这苏沐王在京都受了那么多挫折磨难。他日他若得了自由，有了权势，他会甘心？他会放过你吗？放虎归山，终成大祸！”

苏哲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紧紧握住剑，含泪咆哮到：“原来，太后您都是知道的呀？原来您知道一个人被逼急了是会疯会反的啊！这些年来，您永远都在想方设法的打压苏沐，控制我！儿子怕您啊，您的儿子怕您，您知道吗？十二岁您杀了我十五人，如今儿子都二十三岁了，儿子夜夜难眠，噩梦整整做了十一年。他们哭嚎着求我救救他们，求我放了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太后您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滋味吗？您到底还想让儿子的噩梦做多少，做多长？一切都是我，一切都因我而起。您若恨，您若不甘心，就把我的命拿去吧，拿去吧！终归是我欠了你们的！从今天起，你用什么方法对他，我就用什么方法对自己！”

太后被苏哲的话惊住了，以往从来没有听他这般说过,也从来不知道，那十五个命不值钱的奴仆能让他记到现在。她也从未听过苏哲口中称她为太后。 太后眼瞧着也实在拗不过他，拂袖转身离去了。

宫门外，凌迟扶着楚乔已等了许久，苏沐，能否出来，今日一切都将见分晓。眼看天就要黑了，凌迟劝她回去等，乔儿不肯，只有守在宫门口她才能有片刻安心。

苏哲昏昏沉沉坐在一旁的台阶上，身旁躺着把剑，口中吐着寒气。他早就撑不下去了，但是没看到苏沐安全出来他便不想离去。

苏沐一步步踏出宗人府，白雪折射的光线闪得他眼睛生疼，他下意识的用手挡住眼睛。看见坐在门口苏哲眼中生出几分好奇，还从来没有见他如此狼狈过。这是要放他出去，还是他日子到了准备亲自了结了他。

“阿沐！”乔儿一路赶来宗人府，苏沐苏哲同时看向他。

“乔儿！”乔儿欣喜的跑向他，苏沐紧紧得抱住了她，此生竟然还能有与她再相见的日子。

凌迟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苏哲看着他们夫妻相聚终于松了口气，默默转身离去。

片刻苏沐突然发觉有些异常，乔儿整个身体都瘫软了下来，乔儿完全没有了知觉。苏沐呼喊了几声，完全没有反应！赶紧抱起她向太医院跑去。苏哲闻讯折返回来，只看到了雪地上那滩触目惊心的血迹，整个人都呆木了。耳边反复想起夏城阙那句：“你后半生最好日日祈祷她腹中的孩子，一辈子无病无灾，否则她第一个想起的就是你，第一恨的也是你！”

永和宫太后召集了朝中大臣，就连素来不出面的影卫统领都被召了回来。放苏沐王去永昌是万万不可能的，太后疾言厉色，又拍桌子，又摔杯子，总之又把难题抛给了他们。

文公公面露难色，急匆匆进来在太后耳旁说了几句。太后怒意全无，无措地坐在了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