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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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连忙登船,吩咐船夫启程。不多时,船上升起风帆,渐渐远离了码头。
纪望舒正在窗边眺望,杜成敲门进来,端来一盘洗好的水果放在桌上,然后小声禀告:“她和我们收拾好东西后,说船夫做的饭菜肯定不合您的口味,要单独给您做饭。我已经给寿叔说了,让他看着点。”
纪望舒摇摇头,说:“寿叔太厚道,怕是看不穿她,还是你去吧。”
“可是公子身边怎能没有人服侍?”杜成有点犹豫。
纪望舒笑笑,道:“又不是在京里,难道我真是离开你们就过不了不成?”
杜成咧开嘴笑了,“我明白了,我这就去给她打下手!”
杜成一路来到厨房,发现张寿搬了个板凳坐在门外。虽然眼睛向内,但这个距离若那人真的做点什么,怕是根本看不清楚。
他一边走近一边说:“寿叔,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我来给姐姐打打下手。”
张寿见他一个劲地使眼色,虽然心里有些奇怪,还是应声好便离开了。之前杜成说简芸一个人给公子做饭恐有不便,让他看着点。可他又不会做饭,帮忙生了火就没什么可做了。这船上的厨房毕竟不大,他一个大男人一直看着小姑娘做饭也很奇怪,就坐在门口了。如今既然杜成来了,那他还是回船舱里去好了。
“你不在公子身边伺候,怎么到这里来了?”简芸利落地切着菜,头也不回地问道。
“公子今天起得早,这会儿要再休息一下,用不上我。”杜成笑眯眯的,一脸无害的样子,“姐姐,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帮你打打下手。你不知道,公子可不是谁做的饭都吃,我正好帮你试试,省的到了上面讨骂。”
简芸闻言停了手中的刀,侧过身笑着说:“那就谢谢你了!先洗洗手,把这些蒜剥了吧。”
两个人说说笑笑,一起准备起午饭来。
不一会,船夫拎着两条鱼进来,说:“姑娘,你看这鱼行么?”
简芸转过身去,见是两条胖头鱼,微笑接过,“大叔,麻烦你了。”
船夫连忙摆摆手,说:“没什么没什么,咱们本来就在江上,打几条鱼很方便的。”
说完他便离开了。这个姑娘一上船就让另外那个眼角有疤、看起来一脸凶相的人给了银子,说是要每天提供河鲜。本来他们在船上也是要打鱼做饭,这倒是正好又多了个开项,自是开心不已。
简芸熟练地刮鳞破腹,剁下鱼头用酒腌了一小会儿,然后在锅中油煎,一时间厨房里尽是香味。杜成在旁看着,觉得此时的她没有半分娇滴滴的琵琶女的样子,倒像是手艺了得的厨娘。
等到中午时分,杜成端着托盘将吃食送到了纪望舒房中。一碗米饭,一盘青菜炒香蕈,还有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鱼头汤,香气扑鼻。
纪望舒本就有些饿了,坐在桌边开始用餐。见那鱼汤雪白似乳,忍不住先盛了半碗尝尝。鱼肉滑嫩,热汤鲜美,入口还有一种特殊的药香,让人胃口大开。
他吃饭的时候没有留人服侍,等饱足了才发现,那一大碗鱼汤几乎被他吃得干干净净。杜成说这些都是简芸所做,这么看来她的厨艺倒真是不错。
等杜成来收拾碗筷的时候,纪望舒问:“你们也是吃同样的么?”
杜成摇摇头回答:“她说这天麻鱼头汤是专门给您做的,用剩下的鱼身加了豆腐、菘菜做成炖鱼煲给我们吃。”他突然反应过来,有些着急地说,“难道这鱼头汤有什么问题?我用银针试了,没有变色呀!”
纪望舒安抚地笑笑,说:“鱼汤很好喝,我随口一问而已,你不用这么紧张。”
杜成松了口气,有些别扭地说:“不管她跟着我们是要做什么,饭做得可是真好吃。”
吃饱了肚子,纪望舒不想闷在房里,漫步到船头眺望风景。两岸青山相对,时不时传来猿啼鸟鸣,前方一片开阔只觉得要行驶到天尽头去,京都里那些熙熙攘攘皆不复见。他望着远方,面上的沉静却掩饰不住眼神中那抹光彩。
这时候,身后传来了响动。纪望舒回身去看,是刚从舱里出来透气的简芸。
对上他的目光,简芸索性走过来,低眉顺目地说:“不知公子在此,扰了雅兴,还望恕罪。”
纪望舒不在乎地摇了摇扇子,说:“正好无聊,不如取了你的琵琶来。江上听曲,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简芸按着吩咐回房间取了琵琶,铮铮弦音在船头响起。
可不待她弹拨几下,就被纪望舒打断了:“明明是青天白日,怎么弹起月儿高来了?换个换个!”
简芸手下微顿,立马另换了一曲弹奏,节奏活泼轻快,音调明亮。
可纪望舒依旧不满意,皱着眉头嚷嚷:“如此壮阔之景,岂是阳春可配?”
简芸心里不耐烦透了,虽然不是第一次为人弹奏,但确实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事的听客。可眼下大事未成,她只有暗暗深呼吸,面上维持着恭顺的笑容,再次换了一曲。
这一次乐曲高昂,气势磅礴,但纪望舒却直接用折扇敲了桌子,“弹这霸王卸甲做什么,无端坏了心情!”
虽然内心直想拽着这个纨绔丢到水里去,但简芸还是调动了自己所有的涵养稳住了面上的神情,怯怯地说:“那……不知公子想听什么呢?”
纪望舒略一思索,打开扇子在身前摇摇,漫不经心地说:“还是月儿高吧,我刚听你弹得还不错。”
所以你是故意找茬么?简芸暗自咬牙,手下熟练地弹拨起来,悠扬的琵琶声在水面荡开,传得很远很远。
听出来曲中一般人难以察觉的那丝不耐,桃花眼的公子用扇子半遮着面,偷偷翘了嘴角。
接下来的几天,简芸根据船夫提供的河鲜花样翻新地做了不少菜,河蚌炒鸡蛋、红烧鱼、糖醋虾、酸菜鱼,但是给纪望舒的,却一直都是天麻鱼头汤。
当纪望舒第五天还看到那一大碗汤时,他皱起了眉头。就算是再好的美味佳肴,但凡连着吃都会让人腻歪。
于是他叫来简芸,毫不客气地说:“怎么回事,天天给我吃这个,是要腻死小爷我么?”
简芸立刻诚惶诚恐地说:“不敢!”她的眼里开始积蓄泪花,柔柔弱弱地说,“听寿叔说,公子您之前头部受过伤,这天麻鱼头汤最最适合头部有伤的人吃,我才顿顿给您做的。”
纪望舒听了她的解释,表情缓和了一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