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便再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了,只不过,一想起将才来时,六姑还一口一个九娘泼她脏水,七姑自来晓得九娘是个怎般的性子,惯是个怯弱胆小的,素来只有旁人欺负她的,又才三岁的小人,哪里有那等污糟的心思,只怕这一次,自个儿家的六姐又犯了女学里头的惯爱欺负九娘的事儿,万幸,九娘性子弱,更不是爱传口舌是非的,也不枉自个儿备了厚厚的礼,代六姑赔罪了。 如意居事了,七姑自是要回到荣养堂,眼下虽说九娘愿意帮着捂下此事,可事关六姑名声,万万不能大意的,这会子,她的母亲,四老夫人刘氏还在荣养堂里头与老夫人以及卢氏说着话儿,且还有钱氏作陪。 所以,这也是七姑没能第一时间透给自个儿母亲刘氏的因由,知母莫若女,七姑自知刘氏是个护短的脾性,倘在自个儿家里头,关起门来,刘氏是老四房的当家主母,怎般护短都成,可,倘在荣养堂教她晓得六姑伤了九娘婢女的事,只怕此事非但捂不住,还得尽数推到九娘头上去,想想父亲自幼受了老三房的三老夫人与三老太爷多少关照,七姑就越发不敢透出分毫去。 好在六姑虽蛮横了些,可也晓得进退,在荣养堂时,只私底下无人瞧见时,才给了七姑几个白眼。 而七姑一直惴惴不安的随着刘氏从荣养堂告别,回了老四房的墨香厅,并一改往常的柔顺,屏退了侍候的奴仆,这才在刘氏的诧异以及六姑的黑脸中,母女三人关起门来说话。 七姑一袭阐明原委,立时就将六姑气的暴跳如雷,直一步蹦到七姑的身前,拿手指戳着七姑的额头恨恨道 “翠柳就是个蠢的,她的话,你也信,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是九娘跟那个春草贱婢陷害我,是她们如意居的主仆合起伙来泼我脏水,你到底是我嫡亲的妹妹,还是如意居的姐妹。” 七姑被六姑一番泄愤似的指指戳戳,直戳的额头生疼,并红了一片,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刘氏自是一步跨到姐妹二人的中间,用自个儿的身子隔开了二人,生怕姐妹俩再有个好歹来。 “六姑,你瞧瞧你,说话就说话,冲你嫡亲的妹妹发哪门子的火,你该气的,也是钱氏生的那个榆木疙瘩。” 刘氏一边心疼的揉着七姑的额头,一边又侧过头去放软了声音冲六姑道 “你又不是不晓得,你妹妹素来是个柔顺的性子,少不得被外头那些人糊弄了去。” 话到这儿,刘氏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冷光 “哼!原本以为只是愚钝不堪教的,不成想,这小小年岁,话还说不全呢!就晓得算计人了,不过,也不瞧瞧算计的是谁,如今这般年岁,主意都敢打到咱们老四房的嫡长女头上来了,真个儿当咱们老四房都同你们父亲一个样,惯来只会对他们老三房俯首帖耳,还当是受了天大的恩惠。” 几乎是磨着牙的时候,刘氏原本揉着七姑额头的手就揉到了满身委屈的六姑脑袋上。 “六姑你放心,此事,万万不能善了,有本事泼你的脏水,便要有本事受着我的怒火。” “哼!九娘那个小贱人,总有撕巴了她的时候。” 七姑瞧见刘氏与六姑满眼的恨意与笃定,惊的一颗心猛的快要蹿出嗓子眼的那一刻,便听扑通一声,待刘氏与六姑侧头时,已然瞧见七姑直挺挺的跪在了她们的身侧,此时正涕泪俱下的捂着心口十万分的痛心疾首 “娘,六姐,九娘已经答应绝不透出半个字去,九娘素来胆小怕事,性子再怯弱不得,万万不敢徒惹风波的。” “娘,你纵使要对九娘下手,也得顾着沈家规矩呀!再不济,想想六姐呐!但凡此事闹大,六姐的名声还要不要,爹爹倘是晓得娘为了六姐出手对付九娘,爹爹心里头会做哪般想?爹爹可是在三伯父三伯母跟前长大的,在爹爹的心里头,三伯母便是如爹爹的母亲一般,如今又是六姐有错在先,既是九娘答应了捂下此事,娘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罢!” 在七姑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中,纵使刘氏再气七姑拿自个儿丈夫压她,她也只有心疼七姑哭肿了眼睛的份儿。 “好了好了,我不过就是说几句气话罢了,也值得你哭成这泪人模样,如今虽说入了夏,地下总有些凉气,倘入了你的膝盖骨,日后少不得落下个腿痛的病根。” 七姑被刘氏从地上扶起来后,心里头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再瞧一眼气的一双眼睛几乎欲从眼眶里头蹦出来的六姑,七姑也晓得,只要没了刘氏的相助,她这位一母同胞的六姐,便也只能在女学中挤兑欺负九娘罢了,不过,日后在女学中,只要自个儿时时刻刻的与九娘待在一块,谅九娘也不会被自个儿的六姐欺负了去。 想到此事总算是有了了结,七姑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唉!这六姐,算是被她母亲宠的不知天高地厚,日后,还得常常提点提点,这日久天长的,总能改过来的。 “哼!娘你就惯着善丫头吧!偏生她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旁人不晓得的,只以为她与九娘那贱丫头才是嫡亲姐妹呢!” 七姑哪里听得六姑满口的污言秽语,立时就驳道 “六姐姐,唐先生教的规矩你怕是忘得一干二净了罢,九娘是你我的侄女,你好歹是九娘的长辈,这做长辈的,不说护着些晚辈,哪有整日欺负晚辈的道理,再有,一口一个贱丫头,沈家便是奴婢,也不能说一个贱字呢,今个儿只当六姐姐没说过,日后六姐姐可万万不能再说此般有褥名声的话了。” 六姑自觉今日在如意居受了诬陷,哪里肯依,立时就被七姑此般驳斥给激的面上连着脖子一派通红。 “我有褥名声,你是不是蠢啊!我怎么有你这么笨的嫡亲妹妹呢!那九娘,平日里那窝囊相就已经让人看不过眼了,现在又故意伤了她婢女的手诬陷我,哼哼!当真看不出来,小小年岁便是个心机深沉的主儿,依我看,她平日里的懦弱无能都是装出来博同情的。” “不过放心好了,这新仇旧恨,便是现在没法向她讨回来,只待此事平息后,且瞧着罢,总能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七姑本就是柔顺的性子,这会子驳斥了六姑几句,已觉万千不妥,这厢再瞧六姑的暴怒,索性将难题抛给了两人的嫡亲母亲。 “娘,你瞧瞧六姐姐这话,但凡传出半个字去,还能落得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