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线3

“你不是吗？”

伊波恩还想说的话消失在荼靡默默举起的拳头里。

可荼靡不打自招，下一句话完全坐实了她那点小九九。少女故作沧桑的叹道：“孩子，你还太小，不懂得什么叫做/爱情。”

“你也不见得比我大多少。”伊波恩嘟囔着。

“哎，你不懂。她今天还对我笑了，笑了好多次。她一定也喜欢我。”荼靡道。

伊波恩心说，刚刚问你你还头头是道的分析了一波呢，我是错信你了。你看看你现在，屁股都是歪的。万一她真的是什么来者不善的恶人，你指不定还会帮她说好话呢。

尽管伊波恩也不相信杜篆是坏人，他只是对这位不靠谱的青梅竹马有所不满罢了。

顿了顿，伊波恩无视了荼靡满脸的炫耀，淡然说道：“她摸过我的脑袋。”

荼靡脸上的得意戛然而止。

她惊恐的睁圆眼睛看向伊波恩：“你小子……”

“我就说你怎么会殷勤到这种地步，放着草药不去摘，还给人家当导游？原来你也动机不纯啊。”荼靡咬牙哼哼着。

“我不是！”伊波恩想要分辩，但是又确实有些心虚，气势弱了一半：“我只是觉得她有一点亲切而已。”

两人陷入沉默许久，荼靡才开口：“你听见了吗？”

伊波恩不解。

荼靡：“听见了吗，情敌。那是我们十年友谊碎裂的声音。从今天开始，我们分道扬镳，要开始相互撕扯头花的日子了。我们凭自己的实力竞争……”

伊波恩无视荼靡的瞪眼，别开头转移了话题：“还有一件事……”

“……”荼靡不太想理他。

“就是村子里的传说。你还记得么？”

荼靡完全忘了这件事般，甚至听伊波恩提起后都没想起那个“传说”具体说了什么，故意“啊”了一声以掩饰尴尬。

好在伊波恩接着念出了其内容：“「神自此诞生，亦于此消亡。此地乃神降之地，此地乃神灭之所」。”

这句话刻在杜篆降临之处，那个“绵羊村”路标的背面。村民皆有所知，但外来者无人听闻。

伊波恩咽了口口水，神秘兮兮的问：“大人们说，「神」就会降临在那个路标前。你说，是不是……”

荼靡有些嫌弃的打断了他：“你还真信了那个没由头的传闻吗。”

剩下半截话卡在喉咙里的伊波恩：“……”

荼靡更嫌弃的看了眼伊波恩，嘀咕说道：“你看，你不也是突然出现在那个路标前的吗？你看看你，和我们一起呆了十年，哪有点「神」的样子？”

伊波恩讪讪：“是、是哦……”

荼靡翻着白眼说道：“要是随便哪个人在路标前站一站就能变成神的话，那这个世界早就神明满大街跑了。而且啊，不是我不信神，我知道有神灵存在的。”

荼靡苦口婆心：“但是，神灵至少得有神灵的样子吧？比如说那个坐落在大陆上的庞大躯体——”

她说得伊波恩哑口无言，实在找不出反驳的点。伊波恩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毕竟，要说突然出现在路标前，他自己也是啊。

而且还失去了六岁前的所有记忆。

可是被抚养长大的这么些年来，别说神明之力了，就连普通人（典型如荼靡）都能把他全方位吊起来捶着打。

他绝不相信，这世上会有这么窝囊的神。所以自己大概真的只能是普通人了。

更何况杜篆还不一定是突然出现的。她或许是走过来的，走累了，于是刚好在路标前坐下了呢？

伊波恩在内心说服自己，忽略了那点全无道理的直觉猜测。

不，若起说直觉的话，还有另一件来自它的提示。

伊波恩缓声开口：“你知道，我的直觉一直很准。”

预料到对方似乎要说些什么重要话题，荼靡收敛部分玩笑心态，侧头看向少年。

“就像你在初见之时对她抱有极高的好感一样，我也是。但我觉得那不是恋慕，硬要说的话，我的直觉在告诉我——……”

说到这里，伊波恩硬生生转移了话题，问荼靡：“你对她，真的是「那种」喜欢么？”

荼靡略作思考，仔细琢磨了自己内心曾涌现出的情感：“我想，更多的，应该是一种亲切感。”

“就像……”她努力的寻找着脑海中的形容词，试图找出一个贴切的词汇。

而伊波恩接过了荼靡的话语：“就像，”

“「母亲」。”

荼靡醍醐灌顶，但在下一刻，完全品味到这个名词所带来的含义后，她不敢置信的看向了自己的青梅竹马。

无父无母的两人脑中升起了同一个疑问：“我们的母亲，是同一人？”

两人对视良久，又默契的向后一步，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

他们同时移开目光，心中想道：不可能。绝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