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人
在哪儿?”唐施正深陷在内疚的情绪里,慢半拍地回神。
下一秒,熙攘人群里,她也看见了宋辞。
在缀满晚霞的天空下,两个很高的身影并排走在一起。周围的人都是轻快的碎步,他俩却不急不徐,速度慢了许多,于是其他人都成了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许闻钦不停地说些什么,宋辞耐心地听着,不时询问两句。
看上去特别养眼,路过的人也在频频回头。
“班长……”叶因枝改口,迂回地说,“许闻钦好像经常和班长呆在一起。”
“他俩形影不离的,从小学就一个班,如果我和宋辞算青梅竹马的话,那他和许闻钦就是竹马竹马。”唐施笑得眼睛弯弯,梨涡跑出来,说的话却咬牙切齿,“因因,下次再聊,我现在有事要和宋辞解决一下。”
说完,她飞奔似的下了楼。
宋辞和许闻钦在聊刚才学的滑板动作。
他俩在操场后边的小树林里藏了一块板,有空的课间就跑下楼练习。
聊到一半,宋辞突然噤了声。不远处的香樟树底下,唐施站在那儿,视线就这么直勾勾地望过来。
恍惚间,给他一种让人等了很久的错觉。
“宋辞,你过来。”
小姑娘语气凶巴巴的,并不温和,仿佛马上就要炸毛。
许闻钦给了宋辞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他不知道哪儿又惹到这位小祖宗了,低敛下眉眼走过去。
唐施仰头,黄昏的光线给她的脸颊镀了层柔和的轮廓,看着毛茸茸的。
要不是她在生气,宋辞真想狠揉一把她的脑袋,他叹了口气,俯低身子问:“怎么了?”
“你是不是去打架了?”
宋辞一愣:“我不打架。”
他人缘不错,也很少和人发生什么冲突。人不犯他,他才懒得去撩架。
唐施的声音有些急,却很笃定:“那你就是被人打了。”
“没有。”宋辞语塞,要打架也该是他打别人。
见他不说实话,唐施抬腿,轻踹了一脚过去。
这一下来得猝不及防,宋辞腿上有练滑板时摔出的淤青伤口,穿着长校裤看不出,但用力碰到就疼。
宋辞皱了一下眉,又很快舒展开,欠揍地笑出声:“哎,你谋杀亲——”
“还说没有。”
霸凌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唐施眼睛汪了点水,亮亮的,看着他。
宋辞心软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无从知晓她脑子里其实已经过了几十种这张帅脸挨揍的场景。
“因因说那帮女生现在不会来找她了,是不是你?”唐施磨着后槽牙,语气酸溜溜的,“宋辞哥哥,你真是太伟大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舍己为人。”
自动过滤掉前半句话,只听到一个“哥哥”,宋辞嘴角一弯,笑了笑:“再喊一声。”
唐施瞪他,一字一顿:“宋、辞、哥、哥,你好伟大呐。”
“欸——”宋辞刻意拖长音调,懒声答应下来,然后心满意足地说,“不过吧,哥哥我还没做过什么。”
不是不想,而是他压根没再遇到过那群人。
“不是你?”
“嗯。”
“那是谁啊,我还不信她们能洗心革面了。”
宋辞耸肩:“不知道。”
浑身上下写满了“与我无关”四个大字。
唐施茫然眨眼:“那你身上的伤算怎么回事?”
宋辞舔了下唇沿,试探问:“如果我说体育课跑步摔的,你信吗?”
“跑步都摔?你这平衡感比我还差,严重吗?把裤腿掀起来给我看看。”
关心则乱,唐施有点太好骗了,她作势就要蹲下身察看伤口。
“不急。”宋辞忙把她拉住,嗓音带点刚运动后的哑意。
淡声道:“现在大庭广众的,晚上回家再给你看。”
“……”这话哪哪都听着不对,但唐施只觉得他死要面子活受罪。
于是摸进口袋,拉过他的手,把一早从小卖部买的创口贴塞进去。
温热而细腻的肌肤触过宋辞手心,他无意蜷了蜷。
心里的话跟着脱口而出:“唐唐,你刚说错了,我不舍己为人。”
唐施卷长的睫毛往上轻抬了一下。
听见宋辞侧头在她耳边说:“只舍己为你。”
太阳已经快要落山,晚间的秋风徐徐吹起来,带着凉意,温度稍低。
这种环境下,唐施的一张脸还是登时燥热起来,她甩开宋辞的手,不搭腔地往高二教学楼走。
宋辞还在不知收敛地继续,他懒洋洋嬉笑道:“周六,小区后头的公园,哥哥教你滑滑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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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太阳淡淡的,藏在云朵里,唐施作业写到一半,被宋辞二话不说地拉下楼。
宋辞穿了件白色帽衫,一双板鞋,手肘夹着一块纯黑色的长板。
从头到脚,都看上去非常专业的样子。
只是一个半路出家才学了一周滑板的,装模作样地去教另一个一窍不通的菜鸟。
不用想也知道,过程会有多么惨烈。
“慢点……”唐施颤巍巍地站在滑板上,竭力维持平衡。
宋辞特意挑了一块人少的地方教她,她就不嫌丢人地用两只手撑在他的肩膀上,紧紧攥着他肩角的衣服不敢松开。
两个人一起一寸一寸地向前挪,连走在平地上都比这速度快。
其实滑板得靠自己找感觉,多尝试几次就能两只脚踩上去,这么倚靠在别人身上怎么可能学得会。
但宋辞看到唐施抿着唇的紧张神色,和怕得恨不得整个人贴过来的样子,鼻尖又嗅到淡而甜的香气。
这些话,他还是没舍得说出来。
唐施的平衡感一直不太行。
这会儿她再次体会到了小时候学自行车的恐惧。
勉强滑出一段距离,就喊累了说要休息。
九点多钟,更早时候还藏在云朵里的太阳渐渐冒出头,这种天气,稍稍一运动还是会冒汗出来。
宋辞伸手,要去拉起蹲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