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高

要热情许多。

即使店里有那么多人也主动凑到俩人面前介绍鞋子。

宋辞显得很耐心，不时应几句，顺着摆满鞋的墙走过去。

直到他在一排鞋子中勾了一双下来：“这双，粉白色，37码，谢谢。”

字句简短却很有目的性。

导购员的话被打断，听清这些要求之后愣了一下，视线移到站在一边一脸不高兴的小姑娘身上。

唐施也愣，宋辞捏了一把她柔软的脸，淡声：“对，给她。”

“好的，麻烦两位稍等一下。”

导购员走远，唐施小声嘀咕：“你就这么喜欢这双鞋，买那么多干嘛？”

“我今天买下来，也只算买过一双，其他两双是你和我妈送的。”宋辞把那双鞋放回去，笑说，“而且哪儿一样了，颜色和尺码都不一样。”

宋辞那双还没穿出来过，特意等这双买下来到时候和唐施一起穿。

挺能忍的，反正他从没留一双鞋那么久不穿过。

唐施护住脸，没让他再捏一次，低骂道：“诡辩。”

诡辩，的流氓。

导购员很快拿着鞋子过来，宋辞收回手揣进兜里。

唐施坐到沙发上试鞋，导购员过于热情，立马要蹲身下来帮她换。

“我自己来！”不习惯这么周到的服务，唐施的脚飞快地往旁边躲。

“……”一时之间，她和导购员都有些尴尬。

“我来吧。”宋辞沉稳的声线插进来，救了个场。

他蹲身，五指环住唐施的脚腕，另一只手解开鞋带，而后绕到鞋后跟，虎口轻轻往下一搭。

少年掌心的温度隔了一层薄薄的袜子传到皮肤，更羞于启齿的却是那种奇怪的触感。

脚腕大概是比手心要敏感的，她的心思也是。

唐施反应过来时，原来的鞋子已经被脱下换了新的。

鞋店里灯光设计得明亮而闪耀，纯白的鞋带被宋辞分别绑成了蝴蝶结，利落漂亮。

他退远一步，专注而认真地垂眸看着。

商场里处处是消费主义的陷阱。

气氛、声色……让人看到什么就会想要拥有什么。

没头没脑又冲动。

唐施心突的一跳，不动声色地把眼神从宋辞冷峭的脸上移开。

——清醒一点，买卖人口是犯法的。

宋辞似有察觉，一抬眼就看见唐施慌里慌张的模样，在对面勾着唇不太明显地笑了一下。

也不问她喜不喜欢，直接去收银台那边结账。

唐施把鞋子脱下来，导购员替她装好，一边压低声音八卦。

“你哥哥真贴心，还亲自帮你换鞋。”

“他不是我哥。”

导购员捂嘴笑了，她原就觉得俩人的相处模式不像亲人，更像情侣。

但是估摸着也就上高中的年纪，早恋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才旁敲侧击说是兄妹的。

正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猜中了，就听小姑娘非常认真地接上：“他是我弟。”

“……”

-

每年元旦都有一个不能跳过的仪式——

量身高。

这还是唐施要求的，因为小时候她总长得要比宋辞高那么一点。

一年一度就等这个机会嘲笑他。

风水轮流转，后来上了初中，唐施成了受到侮辱的那个。

但她有点强迫症，习惯下来就从来没放弃过自取其辱。

一回到家，唐施跑到房间门口，甩掉拖鞋，后背直直靠着墙壁。

壁上贴了长颈鹿的动画贴纸，一格一格的刻度精确到毫米。

还画了一道道短线，用红蓝色区分，分别是俩人历年来的身高数据。

“宋辞。”

唐施刚在外面吃了个冰淇淋，冻得牙齿打颤。

此刻喊出名字的声音都是软的。

宋辞把鞋子放好，从唐施房间出来，手肘抵在门框上看她。

“怎么？”表情懒洋洋的，眼里噙着笑意。

“快看看我长高没。”唐施不信他看不出来。

她都站好了，还明知故问，这人可坏。

“我看看。”

宋辞拿了那支红色的马克笔，站到唐施面前。

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轻轻往下压：“不许偷偷垫脚。”

“我才不会作弊。”

有片阴影落进唐施眼里，宋辞的手掌心抵着她的脑袋对准到墙上。

看了眼刻度，宋辞画下一条红线：“长高了。”

“多少多少？”

“166。”

唐施从“1厘米算个屁啊”到“好歹是长高了”的心理转变只用了几秒钟。

她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把宋辞推到墙上，咬牙切齿：“该你了。”

“轻点儿。”宋辞揉着肩，拖腔带调，“要不给你搬条椅子过来。”

“闭嘴！”

几分钟后，唐施站在椅子上，艰难地完成了这次测量。

得到了第一手的精准数据——185。

她从椅子上跳下来，面不改色地撒谎：“183，你没长高。”

宋辞点头：“够了，不然以后和你在一起费劲。”

“费劲？？”

唐施眯眼捏了下手里的马克笔，没用多大劲，笔帽和笔身随即分离。

她凑过去，笔尖悬在距离宋辞几厘米的地方，一点点靠近。

要是他不能给出合理说法，就别怪她笔下不留人。

宋辞舔了下唇沿，淡声：“要干点什么费劲。”

“干什么！”

“干什么都费劲。”

宋辞把她从身上拉开，稳了下呼吸。

“我还没告诉你家里的门锁密码。”

他巧妙转移了话题。

“唐唐，想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