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
逐渐和绵密云层拉开遥远距离,城市的景象清晰起来。
两个多小时的旅程结束,飞机落地平京。
平京比宁江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刚来第一天,许雅欣带他们回家放了个行李就出发游览周围景点。
白天在外面还好,但一到晚上,唐施就有点不适应,在餐桌上没什么食欲,又总想打瞌睡。
宋辞看出来,问她是不是累了。
唐施说了个“没”,放下托腮的手。小许阿姨那么热情,她也不能扫兴。
宋辞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懒洋洋地看向许雅欣道:“妈,我困了,想回去睡觉。”
原先吃完晚餐去哪都计划好了,许雅欣听完不满地瞪他:“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好久没见了,唐唐跟着我。”
“不行。”宋辞打断。
唐施将要点头的脑袋僵了一下,只见宋辞敛着眼,拉住她起身:“她得和我一起。”
许雅欣看了唐施一眼,她困倦着小脸,显得无精打采,也有些心疼。
原本打算拿了包送他们回去,手机偏偏这时候响起来。宋正阳公司那边的应酬快结束,她得去接,便给他们叫了辆车。
知道许雅欣不放心,宋辞哂笑:“这么大人了,还能丢了不成。”
许雅欣说:“你丢了也得把唐唐安全送回家。”
看他们拌嘴,唐施梨涡笑出来:“小许阿姨,你路上开车小心点,我们到家了给你发消息。”
“走了。”宋辞拉开车门,一手护住唐施脑袋,等她坐进去。
许雅欣看着两个小孩儿感情好得跟什么一样。
她脸上的笑意愈发深了。
-
回到家时已经快十一点。
唐施洗完澡吹干头发,把熊猫玩偶找出来放到枕边,躺上去。
房间是许雅欣特意布置过的,每个角落都熟悉得让她像是睡在家里。
房门被宋辞敲响时,唐施正趴在床上发呆。
她抓抓头发,把睡裙裙摆往下拉了点,喊了声“进来”。
“还习惯么?”宋辞看了眼唐施有些短的睡裙,脚步停住,抱臂倚到门边。
“我觉得这简直就是任意门,推开了是平京,在里面就像回到了宁江。”唐施朝四周望了眼,“这些家具,甚至床单,都和我家的一模一样。”
空调的温度是26℃,窗帘被拉上……
宋辞一一确认完以后,才说:“一样怎么了?这不也是你家。”
宋辞的房间在左边,唐施的房间在右边,中间隔了个客厅。
她还没被“邀请”去参观过,感到好奇,问:“你的房间也是这样吗?”
“不一样。”宋辞勾勾唇,“我妈对我哪有那么用心。”
他的房间除了家具和床单,空荡得什么都不剩,许雅欣连瓶沐浴露都没记得给他留下来。
闲话聊的差不多,宋辞开始说正事:“你早点休息,我爸妈今天不回来。”
唐施下意识地晃了晃那截嫩白的腿,等个解释,宋辞摸着脖子移开视线。
“太晚了,我爸又喝了酒,怕打扰到我们休息。”
“这有什么……”唐施嘀咕完,问,“那今天晚上就我们两个人吗?”
“你害怕?”
“怕你?”唐施抬抬下巴,摆出一副娇矜神色,“谅你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宋辞点头,话里却是不赞同。
慢条斯理道:“不好说。”
等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唐施丢了个抱枕过去,被宋辞稳稳接进怀里。
她咬咬牙,骂:“滚吧。”
-
平京的夏天很闷,吹得风都是干燥的。
大概逛街时吃了太多小吃,半夜唐施被渴醒,走出房间找水喝。
厨房里有烧开的凉水,但唐施一点儿也没犹豫,忽视了直接开冰箱拿冰水。
她仰头灌下半瓶水,还没来得及缓口气,便听到耳边有很静的脚步声。
一转眼,猝不及防对上了宋辞的目光。
他大概也没想到厨房里有人,被光亮吸引注意时,眼里尚且有惺忪睡意。
“唐唐?”宋辞喊她名字。
夏天如约而至,当时快开学剪的头发,现在已经长了。
宋辞的也是,黑发恰好到双眉,不过被睡得凌乱,冷白肤色一衬,唇色显得也淡,模样有种漫不经心的懒散和疏离。
在看到她手上瓶冰水的那一刻,漆黑的双眸带点凉意。
同一秒,唐施脑海里闪过很多想法。
被宋辞看见她半夜起来喝冰水,肯定逃不过一顿说教。
不如——将计就计好了,顺便也耍他玩一玩。
于是唐施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关上冰箱门,拿着那瓶冰水就往房间走。
冰箱里透出的光源随之消失,纯靠一点儿月光的半暗昧环境中,她看见宋辞不可思议地挑了下眉,诧异于就这么被忽视了。
厨房就那么一个进出口,很窄,唐施要走,就不得不从宋辞身边绕过去。
就在她即将经过时,宋辞突然单手撑住流理台子的一角,拦下她。
他低低轻笑一声,问:“做贼心虚了?”
不知道是不是刚睡醒的缘故,嗓音莫名有点沉哑。
“……”唐施忍住,没吭声。
她尽量让自己脸上的表情看着空白而茫然,呆呆转头,和宋辞对视。
俩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刚才宋辞身上所谓的疏离感全消失殆尽。
那双眸子仿佛含了情,有暧昧的润泽,别人看不明他的情绪,他却像能把人看穿。
夏天、夜晚,和少年。
光这几个词联系在一起,就有足够的氛围。
唐施耳根一热,觉得明明是自己心术不正。
宋辞看她的眼神和平时哪有区别,而且光凭这张脸,就算看条狗也深情吧。
就在唐施快要装不住的时候,宋辞揉了把她的脑袋:“没睡醒么?怎么那么呆?”
“下回不许半夜起来喝冰水了。”他站直身子,拿开冰水搁到一边,给她让路。
骗都骗了,那就贯彻到底。
唐施继续呆模呆样地转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