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秋画悄悄的看了郡主一眼，仔细觑着她的神色，摇头为难道：“表公子他……奴婢不知，每日去松直院只是将粥交给千帆，也就第一日瞧见过表公子，那日他也没说话，这之后便再也没见过了。”
葱葱玉指轻轻点在香炉上，敲落一层灰。江韫缓缓滑下，枕着一只胳膊，盯着袅袅轻烟，轻声问：“秋画，你说他的心是不是石头长的呢。”
江韫自打回了江府，出门便不爱带着秋画秋月，秋画很少见过郡主同表公子相处的样子。
也就在那一日去国子监才见过一遭。
她思及当日种种，嗫喏半晌憋不出一句话来，最后只能如实说：“奴婢不知。”
“谁生了石头心？”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丫鬟打起帘子，老夫人从外头进来。
江韫扶着桌子站起，提着裙摆到老夫人身边，挽着她的胳膊，柔声：“祖母，您这就睡醒了？”
“老了觉就少了。”老夫人携着她坐在绣凳上，抚了抚她脸上压出的红痕：“我的乖乖，谁惹你不快了，给祖母讲，祖母替你出气去！”
江韫窝到她怀里，良久才声音闷闷的说：“我很欢喜一个……一只猫儿，狸奴总归是骄傲的，我养了他好久好久，我给他喂吃的，学着旁人去待他好了，但是这么久了，他还是对我爱答不理的。”
她吸了吸鼻子，接着道：“祖母，难道真的是天性使然，狸奴再喜欢一个人，都不会表现出很多，至多三分，真的是如此吗？”
“难道在他眼里，我当真是同旁人一般无二的吗？”
她一连问了几句，屋里头静了许久。
老夫人轻抚着她的背，缓缓安慰：“哪里就会是石头心了，养着养着就熟了。我们韫儿如此用心，再傲气的狸奴日子久了也会依赖你的。”
江韫气泄了一半又重振精神，祖孙俩又聊了几句。
到了傍晚时，江太傅回来时比平日里晚了半个时辰，回来时还眉间阴郁，耷拉着脸，气压很低。
菜没吃几口便搁下了箸。
江韫同祖母对视，孙氏看着小孙女眼底的担忧，伸手掐了下江太傅，瞪了他一眼。
江太傅吃痛，手滑下去握着孙氏的捏了捏，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孙氏嫌弃他：“怎的越老越丑了，笑也跟哭一样，你当心吓到我们芊芊！回来的迟就罢了，你还朝我们祖孙二人摆脸子，那你自己吃，我们不碍你的眼。”
江太傅这才瞧了一眼江韫，眼里情绪颇多，复杂难解。
江韫搁下箸，迟疑着问：“可是朝堂上有什么烦心事？”
江太傅揉了揉眉心，状似不经意的问：“芊芊想不想回宫？”
江韫一滞。
“祖父的意思是？”
江太傅便讲了今日的事——
午后江太傅事情并不多，皇上也鲜少单独召见他。
今日皇上身边的大太监福清过来，说是皇上有要事召见。
御书房里，皇上执笔处理案牍，见江太傅来了，让人赐座，先是寒暄了一阵子他近况如何，这才说到正题。
说是太后年事已高，这些年来盼念的唯江韫一人，而江韫此番出宫也有月余：“宫墙厚重，庭院深深，这深宫里的鲜活气也愈加的消弥，不知师父何时才能让韫儿回宫？给朕，也给太后娘娘，多添些乐趣。”
江韫自幼被太后养在宫里，幼子与长公主儿媳双双过世，江太傅白发人送黑发人，对她们唯一的孩子，便更多了些疼惜。
只是念着太后娘娘遭那一事后，身子每况愈下，在皇上百般恳求之下，这才不得已将小孙女养在她膝下。
此后多年，江韫偶尔来江家住，念及她身子娇弱，江太傅心里便是有万般无奈，也只敢留她在府里小住几日便得送她回宫。
可此番，是小孙女自己出宫回江家的。而今，她已经长大了，在府里住了许久，也没出过什么太大的问题。
每日晨昏定省来平宁院，甜甜的喊他祖父，还会给他捏肩捶背。
太后娘娘舍不得，他又何尝不是。
她即将及笄年华，转眼也到许人家的年纪。而自己与夫人也到了享天伦之乐的时间，又如何舍得送她进宫。
他沉默了许久。
皇上也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自古君为臣纲，江太傅背脊再直，也不得不为此妥协。
再者，太后娘娘也同他一样，是将江韫拿眼珠子看护的。
“祖父？”
江韫给他碗里夹了一块藕，目含忧虑的看着他。
江太傅笑着抚她头顶，将那块藕吃了，这才慢慢的将今日这事细细说了。
“所以是皇祖母，要我回宫了。”
江韫低落的重复。
老夫人一下子心情也不舒坦了，才送走了儿子，女儿与外孙也快要离去了，如今孙女也得离去。
才热闹过的府邸，突然就要安静下来，任谁心里也有落差。加之人年纪大了，便更见不得离别之事。
一顿饭也吃的人闷闷不乐的。
江韫讲了几个以前在东宫时，太子殿下常哄他时讲的笑话，祖父祖母勉强笑了笑。
她又神采奕奕的给他们讲了国子监那日的事，此事都不知给多少人讲了，江韫仍是乐此不疲。
只是她刻意的忽略自己同褚昱相处之事。
讲了许多，讲的江韫口干舌燥的，才让江太傅与老夫人面上重新露出笑容，江韫这才舒了一口气。
这夜江韫仍是宿在平宁院里。
翌日。
江韫才起来，便有丫鬟来，说是夏明同张聆来找她，这会儿都到了枫泊院里。
昨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睡的太晚，听到这话，江韫揉了揉眼，强撑起精神，让人伺候着洗漱。
她一路哈欠连连，眼里水润润的。
同老夫人道了别，这才往枫泊院院去了。
近日的气候已经凉了许多，已快入秋，晨间穿的少了，还有些冷。被风一吹，江韫的瞌睡便少了许多。
听丫鬟说是二人到亭子去了，江韫打了个哈欠便也往那里走。
遥遥一眼，见到两个人伏在栏杆边看池里的鱼。
江韫喊了一声，两人过来福了一礼，“郡主。”
江韫拦下她们，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