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孤(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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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知陵哭累了,在他怀里渐渐睡去,他不敢动,就那么靠在沙发上圈着她,睁眼看着天一点一点发白。
最后是被闹铃惊醒的,眼睛酸涩无比,入目的是周嗣白胸口那颗扣错位的纽扣。
周嗣白要帮她请假,被她拒绝了。
勉强睡够的三小时里,她做了许多个光怪陆离的梦,醒来后异常疲惫。
她坚信祝熙月的死和蒋至密切相关。
案子发生在夜间,警方目前也封锁了消息,几乎没人知道。
程栩看到赵知陵满眼红血丝,“你昨晚干嘛去了?”
“熬了个夜。”她连眼皮都懒得抬。
正想着趁着午休时间去一趟正清事务所,甄晓筠的电话打了进来,她有些莫名其妙,却还是立刻接通,
“晓筠姐。”
甄晓筠说,张黎自那次从医院回来之后,发作的越来越频繁,身上也经常青一块紫一块,她怕他在外招了什么麻烦,偷偷翻出祝熙月的号码咨询。
张黎经常夜不归宿,回来的时候精神不错,没过几天就开始摔东西,人瞧着越来越瘦。
祝熙月没有直截了当告诉她很可能是染上了毒瘾,大致打听了张黎的行程。
“晓筠姐,你能找到张大哥的送货单吗?”
没过多久,甄晓筠发来了一张照片,是两天前的日期,她在一众餐饮店里一眼就看到了“蒋至烧烤店”。
她不喜欢进行无谓的联想,但此时这种直觉很强烈,强烈到她猛地掐了一下大腿,控制自己没有冲去质问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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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周嗣白见她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写稿,心底却丝毫没有安定的感觉。
傍晚陪她去了趟合租的公寓,祝熙月的物品全都被祝父祝母打包带走,只剩下她的。
她很平静地将所有东西塞进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嗡——”
周嗣白走远,接起电话,一句话没说,又挂了。
走回她旁边,“阿陵,我去趟律所,很快回来。”
她点点头,甚至没去看他。
烧烤店随古城一块打烊,后巷黑森森,月亮不甚皎洁。
蒋至靠在后门那等他,这一片除了他的店经营居家两用,其余商铺都是到点关店走人。
看见男人稳步走近,他才捻灭了烟,“我就知道你会来。”
周嗣白冷眼一瞥,“说事。”
“做我的律师。”
他很清楚他话里话外在指什么,但尸检报告还没出,为什么他会笃定地说出这番话。
蒋至以为他会冷笑讽刺,继而回绝。然而男人只是气定神闲地点了支烟,
“理由。”
“我没杀人。”
“不够,这个我自会调查清楚。”
蒋至一笑,沉思几秒,透过烟雾看向他,刻意放缓语调,“如果不想那个姑娘跟她一样的结果,就帮我做无罪辩护。”
周嗣白听了,没作态,将吸到一半的烟摁灭在墙上,几乎是眨眼功夫,他直直朝他挥出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他小腹上,随即用手臂死死抵住对方的脖子,
“你最好知道你在威胁谁。”
蒋至被按在墙上,呼吸困难,腹部那一拳余痛还在,但他还是笑了,他能感觉到周嗣白给他留有了一寸余地,至少他还能说的出话。
眼前这个男人瞧着温和矜贵,殊不知触及到底线也会红眼、压低声音放狠话。
“咳……我没在开玩笑,你是律师没错,躺在停尸间那个也是,你是聪明人,不会不明白这背后是什么,你保我无罪,那姑娘就绝对不会有事。”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
凭他的赌注,赌那晚躲在他身后的女孩就是他不可触碰的底线。
周嗣白那一拳让蒋至明了——那姑娘恐怕和他命一样重要。
男人松了手,不忘理了理衣袖,神色又恢复自如,“我答应,另外——”
走出几步后,又立在原地,似在宣誓,“她在我身边,不会出事。”
蒋至咳了几声,顺过气来,惊讶这场谈判如此容易,他甚至没有过问这场审判会给他自身带来什么。
良久,他转身进门,屋里再没亮过灯,墙体一阵震动,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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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嗣白回到家,赵知陵已经放下了电脑,乖乖躺在了沙发上,身上半搭着毯子。
他走近,女孩已经闭上眼,一副入睡的姿态。
刚要起身,只听见她悄声道:“周老师身上有烟味。”
“下次不抽了。”
她睁开眼,摇了摇头,“我又不讨厌。”
他神色一松,笑了,就着毯子将她抱起往卧室走去。
床比沙发舒服得多。
洗完澡后,他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睡吧。”
不用问,他是要去睡沙发。
冷气开的很足,她从被下伸手拉住他,“我害怕……”指尖发凉。
他折返回来,在她身边躺下,这次,不再隔着被子,而是实实在在将人拥在怀里。
手抚在她后颈,轻轻摩挲,“我在这,睡吧。”
环抱在他腰上的手臂在发抖。
她在翻相册时看到一张照片——那天拍毕业照,祝熙月偷偷用前置镜头拍下了她和周嗣白并排走的画面,还有她自己的半张笑脸。
学士服脱下还不到一个月,活生生的人转而变成停尸间那具冰冷的尸体。
这个世界还是一如既往的荒诞。
死亡的沉重是消解不了的,周嗣白无意多说,她还太年轻,只能靠时间淡化。
只是俯身亲了亲她额头。
她抬头吻在他喉结,果不其然他身体一僵,后颈的手猛然收紧。
性|爱不是极致的欢愉就是痛苦,总归两者都能让她暂时忘却现实的荒诞。
“周老师,你不想吗?”
他按住她解扣子的手,呼吸沉重,不是不想,相反,曾做过许多次类似的梦,梦里放纵,清醒后便只剩羞耻。
“不怕吗?”
“是你就不害怕。”
他低头吻住,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手从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