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5 章
皇后涨红着脸说不出话。
“既是这样，这炭火投毒案中孔雀石的来源也是要一并追查的。虽说皇后及时赶到救活小皇子、又抓出了林氏，立下了功绩，可世人还有句话叫做‘贼喊捉贼’的……若是当真查明这些矿粉是来自鲁州的矿脉，那可就……”
太后说着，伸手一指林容：“为了彻查此事，这毒妇的性命留着还有用，便就地押在万春宫偏殿中严加看守吧。至于皇后……既受牵连，方要避嫌为好。前头你抱病一事是皇上金口玉言，今儿看来，你这病还没好全乎，就只能继续回长秋宫静养了。”
“母后！”皇后的脸色黑如锅底。
费心得到了陈氏被谋害的线索，又紧密收网将林氏拿下，她本该借着这件事的功劳夺回掌宫权、甚至得到二皇子的抚养权，可这半路杀出的赵瑜贞真叫她措手不及！
谢家的子孙无能，太后跟前这些爪牙们倒是有些能耐……呵。折一个林容，立即就有一个赵瑜贞顶上！
她找不到辩驳的理由，只能恨恨盯着缩在太后跟前的赵瑜贞，目光中渗出冷毒来。
赵瑜贞如何是个怕的，朝她似笑非笑一瞥，随即又装作一副柔弱之态，低低啜泣着。
皇后恨得咬牙切齿。
“好，好得很。”她转身看向太后。
“如母后所料。”她冷声道：“皇上和母后都说儿臣身体抱恙，只能闭门静养，儿臣又有何话可说呢？儿臣听命就是。”
说着草草福了礼，拂袖转身离去。
谢太后冷哼一声，不与她计较礼数。
“都退下！”她一挥手，起身道：“回长乐宫。万春宫这儿的残局就由宁淑容主持吧。另外……”
说着一指赵瑜贞：“赵嫔随哀家同去。”
赵瑜贞冒险揭发王家为的就是能在太后跟前复起，不由喜上眉梢，连忙跟了上去。
众人纷纷跪地相送。林容依然被人押着，她眉目低垂，看不清神色。
“因铜矿牵扯不清，你倒能多活几日，真是好福气呀。”杨贵嫔轻声笑着，带领众嫔妃从她身前走过。
人们一一地退下了。一殿的热闹，很快化作沉沉的死寂。皇后带过来的人都走了个干净，就连此时押着林容的也是太后的心腹。林容一手甩开几人，斥道：“放开我。我累了，给我去拿一壶热茶来。”
肃霜嬷嬷闻言惊讶地看着她。
“昭仪……林氏，你犯下大罪已经被废黜封位，不过暂留性命而已，早不是主位娘娘了。”她忍不住提醒道：“太后命我们将你看押在此，你可不要让我们难做。”
林容不耐地看她一眼。
“嬷嬷，这地方可没有外人。我的确死罪难逃，可我现在不是还没死么？林家也还没抄家呢。我没了位份，可我在宫中的经营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没了的。”
肃霜微微愣住。
“嬷嬷最好清醒一点。我这条命怕是保不住了，但我还需要尽最大可能保全家人，为此我只能求助太后。看在我效忠太后的份上，让我在万春宫里的日子体面一些，难道这很难做么？”林容笑了笑：“再则，与其将我锁进暗室只留一口气，不如让我最后再为太后效忠一场，办一些能办的事儿，岂不划算？”
肃霜沉默着思索。
“林氏是将死之人，给她卖个好不是什么难事，嬷嬷当初不也与林氏交好么？若是嬷嬷害怕于礼不合，事后被太后追究，一切还有我来解释呢。”宁淑容上前劝道。
她这人最擅长打圆场、卖人情，只是连林容都没想到，她连一介将死的罪妃都能顾忌。
这样的人可是不会永远默默无闻的。
林容不由浅笑，今日闹这一场，最大的收获恐怕还是看清了这么多人——不论是海公公、何女史，还是杨贵嫔、张美人等，一团和气的嫔妃，向她尽忠的侍从们，平日里自然是忠奸难辨。可真到了节骨眼上才能知道这些人的嘴脸。
先前她和刘芳婉还因为几封书信，怀疑到卫贵人头上。幸好她没犯思维定势的毛病，不动声色查下去，才发现真正受了皇后指使的正是张美人。
而卫贵人不经准许私自与娘家通信，是因她家里出了些丑事。她的哥哥闹着要休妻娶个青楼女子，她急于劝解却又不敢让宫里人知道，这才闹出了乌龙。
“真是有劳宁姐姐了，只可惜，姐姐今日的这份情谊，我将来怕是无法回报了。”她真心地道谢。
宁淑容转首将她扶起，又抽了个椅子请她坐下歇着。
“妹妹说哪里话。”她叹气：“我们嫁入宫中，身不由己，今日的祸患又岂是妹妹的本意。再则除了让妹妹最后能有几天安生的日子，我平庸无能，别的也帮不上了。”
林容笑着摇头。
“方才指摘我的人，我一个都不会忘记。现在姐姐的这份心意，我也一样铭记在心。”她锤了锤酸痛的双腿，看向肃霜：“嬷嬷现在可以帮我端茶过来了么？”
有宁淑容顶着，肃霜没有理由和林容过不去，便真吩咐人捧了热茶来。林容慢慢地饮了一盏，这才觉着方才跪了半晌的寒气驱散了些，舒畅地呼出一口气。
肃霜倒有些佩服她的镇定了。
“也罢，奴婢便与淑容娘娘一同给您行个方便。”她点头道：“只是……您方才那话奴婢不甚明白。您落到如此境地，又何谈再向太后效忠呢？”
林容展颜一笑。
“你们其实已经看到了，只是一时忙乱，没想到这一茬。”她回答着，目光看向殿内的所有人，不论是肃沉和几个宫女，还是宁淑容，还是看守的侍卫们。
众人听得摸不着头脑，宁淑容也疑惑地看着她。
“你们方才送走了皇后、太后，送走了杨贵嫔、孙贵嫔、赵嫔一众，难道就没发现少了一个人么？”
什么？
肃霜和宁淑容对视一眼。
林容为她们的智商感到捉急，只好道：“是陈氏。”
几人一惊。
“陈氏……啊对呀！”肃霜几乎想要一拍脑门：“这么要紧的人，咱们竟都将她给忘了！只是……她早产下红，为了产下皇子肖御医开的药可是保小不保大的，她约莫已经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