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3 章
“你们不必惊慌，本宫谋夺大事，又不是只为了杀人而来，只要你们老老实实地坐在这儿，等事情了结，自会送你们出宫的。”赵瑜贞说罢，又指着那些死者：“可若是有不安分的，他们的下场你们是知道的。” 众人瑟瑟发抖，死者们的惨状就摆在眼前，谁都知道这赵瑜贞不是吓唬他们的！ 只是还有人不甘心，大着胆子问道：“昭容娘娘把我们全都押在这里，怕不是为了逼宫谋反？这一屋子的女眷稚子，我们的父兄在外头，怕是……” 她话未说完，为首的歌女鬼魅一般出现在她身后，了断了她。 “啊！”大家尖叫连连，赵瑜贞冷笑：“方才的话我不会再重复，我也不希望再看到哪个不老实的往刀子上面撞！都安稳坐着吧，我要与贵妃说几句话。” 谢景仪身边仍护着许多人，可这些人能抵挡一阵子，却没有能力带着她逃出去。她咬牙看着赵瑜贞：“你想怎样？” 赵瑜贞缓慢凑近她。 “我要怎样？贵妃做谢家当家人也有大半年了，难道还看不明白？” 谢景仪的脸色又白一层。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留在清宁宫的那些人里，钱家拥有大量的水田，还有另外两家是管着的铁矿和兵马的……也不知这几家的势力和赵家交换了多少，若按着最坏的打算，如今京城外头定然已经有反贼起事了。 而前来望舒宫赴宴的这些女眷们和自己，都被赵瑜贞抓住性命，京中忠于自己的臣子们投鼠忌器，怕是也无力抵挡那些反贼。 赵家费尽心机在世家中拉拢人手，还使了种种手段蒙蔽自己，最后又来了一出里应外合！如此一来……当真逼得自己毫无办法！ 谢景仪恨得心头滴血，可再恨，对死亡的恐惧也让她软了下来：“咱们……有话好好说，我知道你们赵家要我谢家的位置……可你这样贸然行事也有不少麻烦，不如各退一步……” “麻烦？”赵瑜贞轻笑：“正是因为怕麻烦，我才留着贵妃娘娘您的性命呢。” 什么？ 谢景仪先是疑惑，随后又惊又怒：“你竟想要将这件事推到本宫头上？” “我赵家只是寻常门户，比不得谢家的显赫，逼宫谋反这么大的事儿，还是您来做比较合适。”赵瑜贞好整以暇地坐下，无视了飞溅在桌上的鲜血，端起先前自己未喝完的茶水小口啜饮。 谢景仪听得咬牙切齿：“都怪我不够周全谨慎，没能早早除掉你这个祸患！” 赵瑜贞冷嘲：“周全谨慎？这天底下可没有比贵妃更谨慎的人了，您防着我们这些人就像防贼一样，不单和我们江南的产业过不去，还打压我们父兄的官职，甚至借着年节的由头给好几家都塞了妾室，恨不能找一百双眼睛盯着我们！有你这样既苛刻又心狠的主子，我们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别说是我，你可问问这厅里的诸位，哪个不恨你？再则……” 她的声色带出了几分婉转笑意：“你以为，只凭着那些仙丹和药引子，就能成这么大的事？若不是你寒了大家的心，又怎么会有那么多门户肯舍弃了谢家，与我赵家合谋？” 这话一落，谢景仪本能地回头看去，却不料正对上薄夫人一双渗着冷光的眼睛，登时吓了一跳。 她心跳如鼓，在这个瞬间她想起谢怀瑾临死前绝望而怨毒的眼神。 其实谢怀瑾提醒过她，她虽然聪明，却年轻气盛，贸然执掌世家党羽终归会有些不周全的地方，还需要自己的指点。而她那时候并没有听进去，只以为谢怀瑾抓权不放。 后来发生的事情，逼得她不得不用谢怀瑾的性命来换自己的性命，就这么在仓促中成了谢家的家主。她以为她能够比谢怀瑾做得更好，世家党羽的许多臭毛病她都是清楚的，只要按着她的法子来严厉管束，就能解决譬如内斗、争产、贪赃等许多问题。 可没想到……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她霍地回过头盯着赵瑜贞：“你，你信口雌黄……不管怎样，是你在谋反作乱，你真以为你能赢？” “我谋反？贵妃娘娘，您把您自个儿当什么了，您只是皇上的妾室、天家的奴才，我和您之间有什么‘谋反’可谈，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我刺杀的是皇上呢！”赵瑜贞掩唇吃吃地笑：“再则，我们赵家从未有过什么反心，您真以为我们想取代谢家？如今皇上收拢天下势力，谢家这位置实在烫手，我们甩脱还来不及呢！” 谢景仪惊疑不定，她不大明白对方的话。 还未发问，却听得大批侍卫疾奔前来，另有人高声道：“圣驾到——” 在一片混乱的惊慌中，谢景仪几乎看不清那位身着玄色龙袍之人的面容。她浑身呆滞，由身边人扶着才跪下去。 她愕然瞧着，李弘下辇后赵瑜贞迎了上去，满面喜色地跪地请安道：“谋反作乱的罪人已经被妾身带着人围住了，如今只请皇上的旨意，要如何处置？” 谢景仪只觉一阵头晕目眩。 “赵瑜贞！你如此颠倒黑白……皇上，皇上你看看！究竟是谁收买了舞姬行刺，又是谁在花厅屠杀官眷！纵然我今日一败涂地，皇上也不能叫赵氏这贱人蒙蔽了吧？” 怎料李弘并不理她，轻一抬手，庞统领带着侍卫们将花厅內的人一一扭住。谢景仪身边的护卫不过稍作反抗就被当场格杀了几个，谢景仪心知在劫难逃，忍辱命心腹们都跟着自己跪下。 李弘挑眉看她一眼：“怎么，贵妃是在向朕喊冤？” 谢景仪瞪着他：“皇上，如今我被自己驭下的人给反了水，您坐收渔利，我自是不得不认输的。只是，皇上要如何处置我、处置谢家且不论，这赵氏狼子野心，您当真能容得下？” “赵家要如何，这与你无关。你应当关心的是，宫外有反贼作乱，你又在宫中逼宫谋反，罪证确凿。另有，从前的二皇子中毒一事，朕命人翻查旧案、重审司宝监的人，这才发觉病故的皇后王氏倒是个冤枉的，幕后真凶正是尚未进宫、却凭着私下经营的人脉搅乱六宫的你！念在你是朕名义上的贵妃，自己选个死法吧。” 谢景仪的呼吸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