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臭丫头，小小年纪就不是省油的灯。
曹大妞耐着性子哄道，“要结婚的那户人家已经四个孙子了，现在就想要个孙女，尤其像你这样好看的小姑娘。”
哦，物以稀为贵嘛，她懂。
胖丫虽然早慧，但毕竟只有五岁。听曹大妞这样说终于放下了防备。
不过，她眼珠子转了转，“那喜糖和花生还有红包都要归我？大不了，衣裳我穿完了还给你们。”
裙子虽然好看，但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穿一年就小了，不划算。
糖果和花生带回来却可以和妈妈姐姐们一起吃，解解馋。红包还可以留着给大姐当学费。
曹大妞见她同意了，大喜，“好好，都依你，人家给的回礼家里一分不要，只要你去了好好表现，多给人家说几句吉祥话。来伸胳膊，二婶来给你换衣裳。”
胖丫点点头，想着要到手的零食和红包，开心的说道，“二婶，没想到你人还怪好嘞。下次再有这样的好事，您记着还找我，我吉祥话我已经准备了一箩筐。”她拍拍自己的胸脯保证道。
曹大妞心里冷笑，面上却热情的点点头，“一定一定。”
穿好裙子，胖丫走到镜子前，美美的转了一圈。镜子里那个好看的小姑娘，是谁啊。
苗翠花看不惯她得瑟的模样，不耐烦的挥手，“你先回屋，等我和你二婶准备好叫你。”
对于奶奶的态度，胖丫不以为意，有钱挣就好，她去滚喜床，冲的又不是她。
大家相互利用呗，谁也不欠谁。
胖丫转身就出了堂屋。不过，终究留了个心眼。
回了南屋，站了一会儿，她便又悄悄折返，蹑手蹑脚走到堂屋的窗户下。
支起脚尖，侧耳倾听屋子里的动静。
“娘，你明明不喜欢胖丫，干嘛把好机缘让给这臭丫头？”曹大妞的声音里有几分不满。
苗翠花不咸不淡道，“就她八字合得上。”
曹大妞却不以为然，“不就是个八字？我家春喜的肯定也能行。”
那户人家需要啥样的八字，她家春喜就是啥样的。
苗翠花斜昵二儿媳一眼，讥讽道，“你真舍得？”二房两个儿子，却只有一个女儿。
曹大妞有几分纠结，片刻后咬咬牙，“只要春喜能过上好日子，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那户人家没有女儿，她肯定会好好对我家春喜。”曹大妞越想越觉得划算。
等他们把她闺女养大了，她再给认回来。
苗翠花满脸嘲讽的看着二儿媳，嗤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当人家傻，就你聪明，就你会算计？”春喜都十岁了，谁会抱养年纪这么大的姑娘。
“在说，你当那张月英是什么好东西......”
张月英，张月英——
啊，胖丫抱住头猛的蹲下。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仅仅听到她的名字，她就如此心慌恐惧？
“谁？”屋子里婆媳俩听到外面的动静，立马冲了出来。
苗翠花面无表情的望了眼蹲在窗户下抱头痛苦的孙女，目光闪了闪，“既然你都听到了，我也就不瞒着你了。我娘家邻居的表亲想领养个女娃，你年龄八字正合适，今天我送你过去见见人家。”
当然，张月英要能相中，人就直接给她留下。
胖丫闻言拼命的摇头，“我不去，我有娘有姐姐，我不是孤儿。”
只有孤儿才需要人家养。
“这可由不得你。”苗翠花皮笑肉不笑，“我徐家不养闲人。”
胖丫抬起头大声反驳，“我没让你养，我妈每天都下地，我妈会养我。我大姐也不会不管我。”
她大姐每年暑假都会带着她们姐妹四个上山采柳条抓知了猴。
苗翠花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老高。她才懒得跟一个五岁的小孩子啰嗦，上前拽起胖丫就要往外拖。
胖丫却不是好对付的，屁谷蹲坐在地上，冲着她奶奶伸过来的双手又抓又咬。
膀大腰圆的苗翠花竟一时拿她没有办法。“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帮忙？”她对着身后的儿媳妇吼道。
曹大妞回过神，急忙上前和婆婆一起抓人。今天这事啊，可一定要成，不然他们两口子肯定又被会逼着给小姑子凑嫁妆。
胖丫脑袋瓜再聪明，力气再大，终究不过一个五岁的小姑娘，哪里弄得过两个五大三粗的成年人。
很快便被婆媳俩抓在手里。
就这样苗翠花还不放心，从厨房里找了根麻绳把她的双手捆了起来。
胖丫细皮嫩肉的手腕很快被勒出红印。
曹大妞见状有几分担心，“王家不会有意见吧？”张月英嫁的夫家姓王。
苗翠花冷笑，“你真以为张月英是诚心抱养闺女？”
那还能有假？曹大妞愣住。
听说当年张月英生第一胎时难产，孩子最后保住了，子宫却被拿掉。
如今他们家只有一个儿子。
虽然前几年开始施行计划生育，但他们这山村里，天高皇帝远，家家户户基本上都两个孩子起。
宁肯交罚款。
像她，就生了仨。
“走了，趁着天还早，赶紧把人送过去。”苗翠花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地上挣扎的小孙女。
手脚都被绑住了，还不老实，长大了也一定是个祸害。
果然，她的决定是对的。
徐家村村小—全名徐家村希望小学。一共有七个年级，分别是半年级，一年级到七年级。
初中便要去镇上就读了。
这一日，才第二节课，徐招娣心就开始发慌。她摸了摸肚子，不该啊。
早晨分给大房的虽然依旧是掺了玉米面的杂粮馒头，但她硬是顶着二婶的白眼多拿了几个。
徐家日子在宝水村算过得不错的，其他人吃白面馒头，她们大房吃杂面馒头，但总要管饱吧？
都九十年代了，还有人吃杂粮呢，说起来也是可笑。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句话出自北宋的一位诗人，意思是......”
讲台上，年过半百的许校长兼语文老师讲得激情澎湃，徐招娣却无心听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