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春
“……怎么了?”
闻屿川的目光沉凝了一会儿,嘴角一翘,这笑却没什么温度,带着点嘲意:“感觉自己在犯罪。”
秦雾眨眨眼,没明白。
“像在逼迫兔子吃肉。”他低着头从碗里把几块排骨捞出来,把只剩玉米和清汤的碗推到秦雾面前,语气不咸不淡,“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素食主义者了。”
秦雾看着面前的碗,拿起汤勺慢吞吞地喝,玉米的清甜香气解了肉汤的腻,十分可口。
这汤是不是糖放多了,她想。
闻屿川又拿起菜单给她:“这边的粥都还不错,可以点一个试试。”
听着是建议,但语气又显得不容拒绝。秦雾看了会儿,选了个图片上标着大拇指的三鲜粥。
热气腾腾的粥很快上来,秦雾舀了一小碗,喝着觉得还行,但没见闻屿川动作,便把粥转到他面前:“你也喝点?”
他理所当然道:“不要,太晚了,吃主食容易胖。”
秦雾:?
大概是她原本显得死气沉沉的脸此刻终于因为无语而变得生动了些,闻屿川眯着眼略显得意地哼笑一声:“这叫娱乐圈男菩萨的自我修养。”
秦雾:哪有人自称“男菩萨”的。
“那为什么还要点粥。”
这碗比她的脸都大,秦雾觉得喝完她可能得横着出去。
“秦同学,”他抽出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擦嘴,明明坐在简陋的小饭馆里,姿态却优雅矜贵,仿佛在吃米其林,“我不希望我的代言因为你不好好吃饭犯胃病而泡汤。”
秦雾一哽,耷拉着眼嘴硬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把我撑死,你的代言也会泡汤的。”
当然,秦雾并没有被撑死,她要了个塑料打包盒,把剩下的粥带回去当明天的早饭,毕竟勤俭节约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
闻屿川开车把她送回去,到小区门口时她正准备下车,“咔哒”一声车门锁上了。
秦雾莫名脊背一凉,她总觉得闻屿川今天对她是不是太好了些,像是设了个陷阱等她往里面跳。而她甘之如饴地跳了下去,这会儿终于图穷匕见了。
她镇定道:“还有什么事吗?”
闻屿川手搭着方向盘,露出的一截腕骨线条凌厉漂亮,指尖慢悠悠点着,长睫下眸色深沉,冷着脸时气场强大。静谧之中秦雾觉得好像有把小锤子往她心尖上敲,气氛逐渐紧绷。
不过这点压迫感对秦雾来说还不算什么,人类的恐惧大多来自未知和死亡,而她某种意义上是个不怕死的。
当然,她也对闻屿川有一种天然的信任,这听上去很不理智,可秦雾觉得这是她的动物本能,可以一定程度上辨别好坏。
所以她只是微微睁大眼睛以示困惑。
闻屿川用意味不明的目光打量了她半晌,就在秦雾要再次开口询问时,伸手从后座拿了个袋子随手递给她。
秦雾没接:“这是什么。”
闻屿川目光投向窗外,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声音低沉:“赔礼。”
秦雾更困惑了:“什么?”
他微抿下唇,过了会儿终于看向她:“秦雾,沈景澜都跟我说了。”
秦雾头皮一紧,手心瞬间被冷汗浸湿,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她真正害怕的是什么。
可她依旧面无表情,嗓音微微绷着:“他说什么了?”
闻屿川静静地看着她,眸光清澈,秦雾却觉得自己好似无处遁形。手指不受控制地微颤了下,就听他说:“他说你不能碰任何有毛的动物。”
“会打喷嚏打得毁天灭地。”
秦雾:……
“嗯,”她保持着死鱼眼点了点头,“是这样的,没错,他说得对。”
闻屿川看着她这幅摆烂模样,嗤笑一声,眉眼向下弯时卧蚕加深,像融化了一池春水,拖着嗓音漫不经心道:
“所以说,你要是有什么不喜欢的,得直接说出来。”
“我不是每次都有闲心来猜你在想什么的。”
这话说得秦雾一愣,就见他还勾着唇角,眉宇间却不知何时多了几分认真,:
“还有,没事干别不回消息。”
“我也没那么多时间等人。”
秦雾下了车,看着车开走,依旧有些恍惚。
打开那个闻屿川递给她的保温袋,冒着冷气的干冰中间,是块奶油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