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一时间，两人的呼吸都变轻了。
维萨洛懊恼地低下头，他又捋了一下头发，尽力让自己看上去严整些。
“昨天让您看到那样的丑态，我、我很抱歉，殿下，请原谅我的失礼。”维萨洛说得磕磕绊绊，“我知道，我本该选个更加庄严，更加严肃的场合再求婚，可是殿下，经过昨晚……”
“昨晚只是一场意外，你不用放在心上。”
维萨洛一顿。
云星艇没有看他，视线下瞥，落在红砖铺成的花墙上。
“昨晚只是一场意外意外，说到底，我们之间也没有真正发生什么，云雪是下药的罪魁祸首，她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你也不用想着负责。”
“云雪公主的事，我会处理。”堂堂帝国公主，竟然在宴会上对别人下药，这实在是个奇闻。
维萨洛想起昨晚被药物操控着丑态尽出的经历，这感受着实让人不快。
但在这个时候，更让他关切的不是别人。
寻找云星艇的一路上，维萨洛想了很多，他想向云星艇道歉，毕竟不管是因为什么，他昨晚确实冒犯了殿下，也庆幸自己没有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做出更加冒犯的事。
也期望着云星艇不会因为他被欲望操纵的丑态而鄙弃他。
可等真见到人了，脑子里的想法就只剩下了一个。
“殿下，我向您求婚，不是因为……不仅仅是负责，上次在医院里我就想对您说，我一直钦慕着您。”
舞会上的初见，云星艇即便不会跳舞，却还是出面挽回了他的尊严，后来在赛马场上，她也是唯一一个关切他的伤痕，送他魔药的人。
从没有人这样对待他。
如果非要找一个动心的时刻，那大概是在教堂演说的那一天，云星艇代替逃走的云雪上台演说，明明不是她的职责，明明所有人都厌恶神弃之人，对他们这样的人避之不及，可云星艇还是握住了那位老者的手——
那时候维萨洛就知道，殿下对他的种种关照，并非是因为对他另眼相待，而是因为她的灵魂本身善良高尚。
也就是在同一天，维萨洛连夜赶到皇宫觐见陛下，请求解除婚约。
维萨洛经受过军队的抗药性训练，对于麻痹神经的魔药具有一定的抗性，但昨晚酒杯里的药剂量太大，他还是难免感到浑身酸软，一时无力。
但即便如此，他也并不是完全失去了神志。
他承认昨晚在药剂的引诱下，他引以为豪的道德自制……在云星艇的面前出现了一些裂痕。
可殿下没有拒绝他的挽留，甚至……
这是不是能够说明，殿下对他，也并不是毫无感情？
“殿下，即便没有昨天的事，我也希望能够向您求婚，因为我钦慕着您，我爱您。”
他没有听见云星艇的回应。
维萨洛一下慌了神。他不是没有设想过云星艇的反应，如果她能够立刻答应，那当然再好不过。但是殿下并不是轻浮的人，她或许会谨慎地考虑一两天，再慎重地给予他答复。
就算是拒绝，好吧，维萨洛承认，无论是私生子的出身，还是损毁的容貌，甚至摆脱不掉的“神弃之人”的标签，都让他这个求爱者看上去没有什么优势。
但是，但是……
帝国的上将握紧掌心又松开，绞尽脑汁搜刮值得一说的优点。
“殿下，我会，我可以做很多很多好吃的，也会更加努力地晋升，如果您喜欢，我也能在花园里做一个更大的秋千架……您需要的话，我也可以一直戴着面具……”
云星艇终于抬眸，她说：
“我不需要你负责。”
“不是负责……”维萨洛呆呆地重复，猛地反应过来。
他都做了些什么？
维萨洛脸色煞白。
正如他清楚知道的，云星艇对他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善意，而不是因为对他另眼相看。
维萨洛喜欢云星艇，爱慕云星艇，这并不意味着她对他也抱有同样的感情。
前不久，云星艇还试图在他与云雪中间斡旋，想方设法地让他和云雪相处。
“殿下，我和云雪公主的婚约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解除了，只是一直没有……天啊，我在说些什么？”维萨洛突然意识到什么，“抱歉殿下，我实在是太失礼了，我没有、没有想要逼迫您的意思……”
他看见云星艇通红的眼眶，怎么会没发现呢，殿下看上去已经快要哭了。
是因为他？因为他突兀的告白，因为他……过于痴心妄想的冒犯？
维萨洛手掌颤抖地捂住脸，退后两步。
他都做了些什么？
殿下会不会，她也会认为他恶心吗？
“对不起殿下，我这就离开，真的很抱歉……”
他低下头，左脸控制不住地往后藏，想要尽快离开这里，随便找个什么地方躲起来。
却被云星艇拽住了领口。
“……殿下？”
“我没有说要让你戴面具。”云星艇一开口，眼泪就忍不住地落下来，她吸了吸鼻子，“我也没有觉得你在冒犯我。”
就算开始没明白，看着维萨洛的反应，她也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云星艇知道自己非常自私，维萨洛告白求婚，捧出一颗真心给她看，她却非要说他只是想要负责。
在维萨洛局促不安的时候，她心里想着的，还是总有一天要回到现实。
不管这个世界虚假或是真实，云星艇都不喜欢。她不喜欢层层叠叠的礼裙，不喜欢勒死人不偿命的束胸，不喜欢奢靡无度的歌舞宴饮，更不喜欢那些用鼻孔看人的贵族和祭司。
更别提还有虎视眈眈的魔物，迟早会反攻帝国奴役人类的世界男主……
待在这里，云星艇的生命时刻处于危险中。
比起当什么劳什子公主，云星艇宁愿回到原来的世界，没有什么光明神，没有什么魔物。每天期望的不过是能多进组，多多攒钱，要是戏份能留得多一些，那就更好了。
可是她从没有想过要伤维萨洛的心。
云星艇扯着他的领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会后悔的，她一定、一定会后悔的。
维萨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