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加贺见清和在无人的教室再次会面的五条悟向她转达了黑井美里的事。

“嗯……希望黑井小姐能在那边可以开始新生活吧。”加贺见清和一边翻看着手中的资料，一边露出了一个有点苦恼的微笑：“黑井小姐她，还是太老实了。”

“哼嗯……”反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用胳膊压着椅背的少年不置可否地歪了歪头，然后意味不明地开了口：“我从杰那里听说了哦？”

“听说了什么？”

“‘答案’之类的。”

“啊……是那个啊。”加贺见清和抬眸看了他一眼：“只是开玩笑的。”

“杀了所有非术师什么的……这应该不是玩笑级别的话？”五条悟拖着椅子凑到了她身边坐下，压低了声音：“你是故意的对吧。”

“故意什么？”

加贺见清和的视线依然停留在手中的纸张上。

“故意没有提到另一种可能性——”

“让全部的人类，包括咒术师，都失去咒力就好了。”五条悟眯了下眼，“理论上也是解决办法之一才对？”

“……这可比另外两种方法实践成功的可能性更小哦。”

“反正都是理论，没必要特意漏下这个。”

“既然悟都明白我的想法，那就没必要再问了吧。”加贺见清和阖了下眼，“我只是……选择了当时我认为最有效的方法而已。”

“杰在迷茫、在动摇，他想对非术师做出‘保护’以外的行为……”

“对于咒术师来说，没有比这更危险的想法了吧。”少女这才再次抬起了头，“毕竟对悟而言，想要杀掉所有非术师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

“杰的话，也不是做不到……理论上的话。”

“所以趁着杰还没有成型的想法，让他否定最危险的两条道路才是最有用的……我是这么想的。”加贺见清和扬了扬嘴角：“我知道悟是不会变的，所以在杰重新确定自己的正论之前，我们就好好守护他一下，嗯？”

“同伴不就是要做这种事的嘛。”

“……那你就该好好爱惜自己的生命啊。”

压低了声音，五条悟伸出手狠狠掐住了加贺见清和的脸颊：“我（ぼく）是‘不会变的’？你以为那是因为什么啊？”

加贺见清和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似的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模糊的支吾声。

“唔……先……晃开……”

陌生人与熟人、通过其他渠道知道的与亲眼所见的死亡对一个人的影响怎么能同日而语呢？

若是让家入硝子见到加贺见清和的尸体的话，恐怕她也没办法像现在这样只是觉得“清和还活着就好”吧？想让她像第一次见到尸体一样快速调整过来那就更不可能了——那他的想法又怎么可能会没有一点变化。

他和夏油杰其实没什么两样。

——在加贺见清和会支持他的做法的前提下。

如果约束着夏油杰的是正论的话，五条悟就只是由着“加贺见清和的喜好”来做一个安全阀门而已。

哪怕她真的……不在了，他也不愿意去做任何会让她难过的事。

“……笨蛋。”

少年轻声叹道，手上的动作也轻了下来。

“真够让人不爽的。”

“……？”

望着加贺见清和脸上的迷惑不解，五条悟干脆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别乱来。”苍蓝的眼睛里翻涌着什么，“就算我不问也一样。”

“……嗯。”

加贺见清和侧身靠在了五条悟的肩上。

她就知道瞒不过他的。

“‘窗口’那边怎么样？”

“那个啊……”加贺见清和促狭地举起手用食指戳了下五条悟的唇角，“不如悟先告诉我‘ぼく’是怎么回事？”

“……”

五条悟的回应是在她的指尖留下了短促的痛感。

加贺见清和收回手掩着嘴笑了两声：“我更想听到‘わたし’多一点呢。”

“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