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有前辈们在就好了，我们这样的存在……到底有什么用呢。”

“说什么要拯救别人，结果连自己都救不了。”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夏油杰只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只是再常见不过的动摇罢了——

他自己也曾是亲历者。

即使理由有着些许的差别，可到底是殊途同归。

“想逃跑吗？”夏油杰记得自己是这么说的，“那就跑吧。”

七海建人听到他的话后，表情是十足的震惊，显然没想到前辈会这么回应他。

“但是我知道我认识的那个七海是不会跑的。”

“害怕也不会逃避、弱小也会去承担——”

“这就是你……还有后来者存在的意义。”

“七海，”彼时的夏油杰拍拍七海建人的肩膀，用上了自己最真心的笑容，“你比自己想象中要强大得多。”

“我们也不是生下来就是特级，要是早早跑了，估计现在也没办法站在你面前说教了吧。”

“而且要是每个人都这么想，咒术界也不会延续几千年了。”

“当然我刚刚说的话不是骗人的，就算跑了我也不会笑你的……别人我就不能保证了。”

最后的对话是以这样的打趣结束的，夏油杰不知道七海建人当时听进去多少——

不过现在看来显然还是有用的。

“你对他说了什么吧，”加贺见清和弯了弯眼，“前几天还突然给我鞠躬，说‘前辈辛苦了，我会继续努力的’，给我吓了一跳。”

“因为是很敏感的家伙嘛。”

夏油杰敛了笑容，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

“……嗯？”

“没什么，”他摇摇头，“只是想到还有一年多就要毕业了。”

“毕业去向吗？”加贺见清和歪歪头，“普通学校好像是要填毕业志愿了吧？就业或者读大学这样？”

“但是我们应该没得选才是。”

“……我，其实有点想法。”夏油杰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指节，“还很模糊，也不知道具体要怎么做。”

“……”加贺见清和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好和美美子对上了眼，“这样啊。”

“杰想做什么就做好了。”

看到家入硝子鼓励似的又拍了拍美美子的后背，她噙着笑意向小女孩招了招手。

“反正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得到了信号的孩子又抬头看了一下身边的监护人，得到了肯定的颔首之后就向他们这边小跑了过来。

“小心点……欸，”加贺见清和一把接住了扑到她怀里的美美子，顺了下她的头发才问到：“怎么了吗？”

“……”小女孩看了眼夏油杰，嗫嚅着说道：“一起……”

“嗯？”

像是怕被否定一样，美美子闭上眼睛、伸长了胳膊把手里的玩偶往夏油杰那边递了递：“扮家家酒……一、一起……一起玩……”

说罢，又补了句怯怯的“可以吗”。

“这……”夏油杰唇边的笑意染了几分苦涩，却也点头答应：“当然可以了。”

“哇！美美子好狡猾！我也要一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他们这边动静的菜菜子麻利地指挥灰原雄把自己放了下来，然后迅速跑了过来，有样学样地团进了夏油杰怀里。

“慢点、真是……美美子说要玩扮……家家酒，”夏油杰拧着眉吐出那几个字，“菜菜子要一起吗？”

“要！”菜菜子的双眼仿佛都在发光：“以前只有我和美美子两个人玩，角色太少了。”

“那玩什么呢？”

“亲子扮演！”

没花费什么时间，双胞胎姐妹就默契地定好了主题。

“夏油先生可以当爸爸吗？”

或许是因为村民们一直叫他们咒术师大人，即使告诉了姓名，两个孩子一开始也学着用“大人”这种敬称来称呼他们。本质上也都还是未成年的几个人根本听不习惯，好一番纠正之后才改成了普通的敬语。

——当然加贺见清和与家入硝子还是被亲昵地叫了名字的。

“嗯……嗯，好。”

“那清和姐姐当妈妈，硝子姐姐做阿姨，我和美美子做女儿……”

菜菜子掰着指头数着人物分配，根本没注意家入硝子嘟囔着“居然是阿姨”的抱怨和加贺见清和愣住的表情。

“我呢？我呢我呢？”

灰原雄根本没意识到哪里不对，迫不及待地指着自己，想知道能分到什么角色。

“哥哥……”

“小汪！”

美美子小声的话语被菜菜子手一挥就打断了。

“诶？汪、小汪是……诶诶诶诶诶？！！”

家入硝子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还是乖点的好吧……”

那边灰原雄在请求换个身份，这边夏油杰和加贺见清和窃窃私语。

“悟不会知道的。”

“肯定会知道的。”

“也是……我也不想看灰原扮狗，”夏油杰笑眯了眼，“根本没有反差感，有点没意思啊。”

“……会被听到的。”

加贺见清和乜了他一眼。

打破小孩子心里的光辉形象也是很残忍的。

“唔……抱歉？”

狡猾的狐狸开始思考怎么不着痕迹地让这次扮家家酒换个主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