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漫长的道路
嘶哑的蝉鸣声里，响起的铃声匆匆与之完成合奏。
考试结束。监考老师喝令所有人停下笔，从头至尾，收齐所有试卷。
交出自己那份，施秋禾舒了口气。酸胀的手指搭上考垫，轻轻抚过，那里已经满是字的凹痕。
终于，本学期的最后一次考试也结束了。
第三次月考时，班里许多人发挥不理想。文科第一考场进行了大洗牌，加入了许多来自普通班的后起之秀。
因此，出考场的人流里，施秋禾没能像之前几次考试那样，找到余可熙一同回家。但施秋禾现在并不缺一同上下学的交情，很快就有人找上了她。
“秋禾——”田蓓蓓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施秋禾的名字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被她念得越来越顺口。
施秋禾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蓓蓓，解放啦——拜托，这次可千万不要对答案。”
田蓓蓓扶了扶掉下一半的眼镜，赧然一笑，“我现在也不喜欢对了。今天我从东门走，去姑姑家，一起走么？”
在她印象里，施秋禾还是走东门才方便。
“当然，”施秋禾这次更正了自己最开始的说辞，“其实北门和东门也都差不多，最近我发现都挺近的。”
田蓓蓓笑了，脸颊圆滚滚，“那明天放学我叫你，我们一起走。”
教学楼下人流密集，都是刚考完试的学生。烈日炎炎，在施秋禾的提议下，她们前往旁边的树荫，决定等人少一些再走。
然而施秋禾没想到，等着等着，等来了意料之外的两个人。
强光下照得愈发浅的原生发色，看着轻飘飘的。
是任源。而正被他搭着肩膀的，发色极深，与一截白皙的脖颈对比，视觉上显然重一些。
穆存。施秋禾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
这一看，看坏了。
从她们面前路过的任源，不知怎么就一眼锁定了这边。
双目相对，施秋禾移开视线，拉住田蓓蓓，低声说：“要不先走吧。”
晚了。任源已经直直走来，笑得很是灿烂，满脸阳光地朝她们打招呼，顺便也搂上了穆存的脖子，把他一起绑架了过来。
穆存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黑色的耳机摘了一半，另一只不知在听什么。
田蓓蓓先打了招呼。她和他们是初中同学，其实比施秋禾认识得更久。
她也跟着说：“嗨。”
当她开口，穆存才终于看向了这边。见到施秋禾，他神色淡淡地点头，把另一只耳机也摘了下来。
“考完了还在学校里逗留，你们不回家么？”任源面带好奇地问。
田蓓蓓先行回答了：“今天不是还要上晚自习么？不急着回。”
施秋禾得以继续沉默。低下视线，一双没见过的新鞋。不知那个雨夜，是不是让那双他惯穿的报废了。
晴空万里，她却好像听到了下雨的声音。
“也是，”任源了然地点点头，“我和穆存走北门，你们要一起吗？”
“我们走东门。”施秋禾难得抢答。
“OK，那我们先走了，拜拜。”任源也不再多找话题。
田蓓蓓朝他们挥挥手。
施秋禾埋着头，轻轻说：“再见。”
“再见。”
不用抬头，她也知道是谁对自己说的。但施秋禾始终没办法把视线聚焦在他身上。
人走远了，田蓓蓓拉一拉她的胳膊。
“他们走啦。秋禾，你怎么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施秋禾摇摇头，“刚刚在想地理最后一道选择题，我好像写错了。”
“啊？”田蓓蓓面露讶色，艰难开口，“…不会选D吧？”
“你又开始对答案了。”施秋禾重新有了笑脸。
被她提醒，田蓓蓓老实地闭上嘴。不过她只安静了一小会儿，再开口时，却提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问题：
“秋禾，任源和穆存，你更喜欢哪种类型呀？”
话题走向如此诡异，施秋禾被口水呛得咳了几声。
“怎么突然这么问？而且为什么只有两个选项？”
田蓓蓓肃然起敬，“秋禾，原来你野心这么大。那你说吧，还要加上谁来选。”
“……单纯很好奇，为什么好像每次这种话题，大家嘴里都绕不开这两个人。”
“那当然啊，”田蓓蓓说得头头是道，“穆存肯定不用说，任源的成绩也是常年仅次于他，长得也很周正。而且你不觉得他们正好代表两种最经典的类型吗？一冷一热，一静一动。”
施秋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咱们那栋楼里，女生暗恋不就大致分为这两派嘛。有人喜欢高冷的月光，有人喜欢亲和的阳光。”
“原来如此，”施秋禾敬佩道，“我发现你很会形容，概括得都符合他们的外形。”
得了夸奖，田蓓蓓害羞得挠挠头。
“那你应该是任源派了，”施秋禾一脸笃定，“你说过不喜欢穆存那种类型。”
“是啊，主要是他太难攻略了，看过太多人在他那里丢脸。你没发现吗？虽然他这么有名，但是都没多少人真正明面上追过，就是大家基本都知道不可能啦。”
施秋禾迟疑地点点头。
“不过我也不喜欢任源，感觉和他关系好的人都是那种，班级地位比较高？反正很难融进去的圈子。我还是比较喜……哎呀，怎么变成我在说了呢。”
田蓓蓓突然发现话题被推回了自己身上，“你觉得谁更好点？”
这对施秋禾来说从来不是选项。
喜欢就想靠近，讨厌就想远离。她应该表现得足够明显。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看到穆存，她开始畏首畏尾，想不出该怎么靠近。
“我啊……”她回过神来，胡诌了一个答案。
“那还是选我自己吧。”
|
结业仪式这天，她乖乖来了教室。
毕竟七月的高温如此骇人，校长也不愿意自己渐稀的光洁头顶汗水密布。因而，仪式采取了广播的形式，各班级坐在教室里，听喇叭播放各项议程。
非现场的形式下，学校不再对参与人数做强制要求。有近乎三分之一的学生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