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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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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的深秋一片萧瑟,转眼间,满目葱茏已是遍地金黄。永安王府的别院里,一名身着白色劲装的女子,手持利剑,长发自然的垂落腰间,地上的黄叶被剑气裹挟,在周身涌动,那女孩身形坚韧流畅,轻功极好,在青黑色的屋檐间翻飞做舞,像乳白色的燕子,呢喃而过,轻捷,优美。不远处有脚步声缓缓而来,她从屋檐上一跃而下,收剑入鞘。

王伯:“小姐,王爷叫你去前厅用膳。”

她轻轻吐息,目光化去了方才的清冷凌厉。

陆倾城:“知道了王伯,我换身衣服,马上就去。”

王伯微微颔首示意,转身退下了。

陆倾城是永安王府的大小姐,永安王陆云的女儿。确切的说是捡回来的女儿。全上京城的人都知道,永安王是个无妻无妾的老光棍,谁都说不明白,他这个乍看之下和他不怎么像,仔细一看比乍看之下还不像的女儿到底是哪来的。用陆云的话就是,当年西域诸国联合叛乱,北疆边境的百姓饱受战火荼毒,他是在死人堆里捡到的这个女孩,父母可能早已不在了。虽然这个说法过于牵强,但是作为大燕的四境主帅,执掌麒麟军,手握赤虎符,唯一一个受封异姓王的人,即便大家心理可能都有五花八门的猜测,但终究也只能烂在肚子里。陆倾城换了身淡蓝色长袍,袖口袍角绣月白飞鸟,鲜活欲飞,腰间的饰带上绣着淡色云锦,更显得她长身玉立。

到了前厅,陆云已经坐在桌边,陆倾城上前,微微颔首示礼,

陆倾城:“父王。”

陆云:“嗯,坐吧。”

在大燕,但凡是过了十六岁的女孩,用膳便在自己的闺房之中,日常生活中,也鲜少与异性接触,普通百姓家的还好,但是达官显贵,富豪商人家的千金小姐,都是如此,是个不成文的规矩。但是陆倾城年过十八,常年待在王府,感觉外面什么规矩都跟她没关系。永安王对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儿护的也是严严实实,逢年过节,但凡是有来王府送礼说想见陆倾城的都被陆云给挡了回去。搞的上京城里众说纷纭,说陆大小姐是不是身染重疾,不能见人?也有人说是因为相貌丑陋,陆倾城自己不愿意见人。然而这位陆大小姐的样貌也确实比较容易惹人非议。且不说她长的像不像陆云,单是那双湛蓝色的瞳仁就十分抢眼,加上她轮廓深邃,肤色比起那些浓妆艳抹的富家千金还要白上几分,又因常年习武,身形修长挺拔,一看就不是当豪门千金的料,再说她这模样,怎么看也不是大燕的产物,陆云有心把她藏在王府里,确实也和她这不伦不类的样貌有点关系,实在是太显眼了。陆倾城坐在桌对面,眼看着一道道菜落在桌上,直到最后的那盘腌萝卜稳稳当当的出现在她眼前,她才高兴的拿起筷子,一边吃,一边有意无意的偷瞄陆云,用早膳应该是她一天当中最高兴的时候,只有这个时间,是她离陆云最近的时候。外面的男人她没怎么在意过,但是就连王府里的粗使嬷嬷都说,她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长的这么齐整的男人,倘若他只是个寻常百姓家的孩子,估计上门求亲的人,能把门槛踏破了。陆云有所察觉,淡淡的说了句:“专心吃饭。”

陆倾城耳根一阵发烫,埋头苦吃起来。陆云把盘子里剩下的最后一块腌萝卜放到了陆倾城碗里,陆倾城头也不抬,大口地扒着饭,突然外面隐约传来敲钟的声音,陆倾城眉头一锁,慢慢放下手里的碗筷,陆云看到她嘴角粘的饭粒,她此时正侧头专心的听着窗外飘进的钟声,清晨的眼光懒散的撒在她半张脸上,让她有些苍白清冷的脸上瞬间沾上了几分人间烟火气,陆云看的有些出神,心理却想起,这丫头已经十八岁了,在大燕,这已经是可以出嫁的年纪了。但是陆倾城从来没有问过他怎么安排自己以后的人生,陆云也从来没有问过她中意什么样的男子。她似乎很笃定自己以后的人生,会走一条什么样的路。这时,陆倾城转过头来,忧心忡忡的看着陆云,陆云却看着桌边的那碗汤,

陆云:“倾城,把汤喝了。”

陆倾城:“。。。。。”

她二话不说,捧起碗,咕咚咕咚两口,喝了个干净,然后放下碗,继续忧心忡忡的盯着陆云。

陆倾城眉头紧锁:“父王,这是大丧之音啊。”

永安王府,是离皇宫最近的府邸,站的稍微高点,就能看到朱红镶金的屋瓦飞檐。刚才他们听到的钟声,正是从皇宫里面传出来的。那是帝王驾崩时敲响的丧钟。

陆云淡淡叹了口气:“这两天,京城会很乱,你待在王府里,哪也不要去。”

陆倾城点点头,看着陆云起身,换了朝服便出门了。他看不出陆云与以往有什么不同,既没有异常的焦虑,也没有异常的兴奋。只是自那日之后,有三四天的时间她都没有再见到陆云。晚上,直到她休息,陆云都还没有回来,早上起来用膳,陆云已经走了。

元丰皇帝驾崩,陆倾城懵懵懂懂的和一群完全陌生的人送走了老皇帝。送葬那天有八驾马车,拉着九龙的棺椁,大路两边的队伍自发地奏响哀乐,晦暗默然的悲痛笼罩着整个皇城帝都。观礼者人山人海,有寻常百姓,有东夷人,有百越人,也有蛮人。

送葬当天,有无数目光,或明或暗,或猜疑或揣度,有意无意的落在陆倾城身上,她低着头,未曾和任何人有过交集,然而在永安王眼皮子地下,也没有人敢上前跟她搭话。

元丰帝一共两个儿子,太子也就是当今皇上,是个读书勤勉,但性情有些软弱的人,这点有点像已故的那位元丰帝。二皇子齐王,是个一心想要开疆拓土,野心勃勃的皇子。这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二皇子倒是来过王府几趟,只是不知道和陆云聊了什么,两人好像不太愉快。

过了一个来去匆匆的秋天,转眼便到了生炉子的季节。

这天中午,沈飞到王府来找陆云议事,隔着八丈远,陆倾城光听脚步声,就知道来的人是谁,于是从房顶一跃而下,直接跑到王府的前厅对沈将军实行围追堵截。沈飞因为正一门心思的想着齐王要拉拢陆云恐心怀鬼胎这件事,完全没有注意到身旁已经多了一个人,直到走到书房门口,这才淡淡地笑了,

沈飞:“倾城,你的轻功又进步了,我看现在,整个上京城里,也就你父王还能追的上你了吧。”

房顶上,一个宛若飞燕,身如飘渺仙子的人缓缓落下,她莞尔一笑,

“沈将军过奖了,我的轻功跟我父王比起来,可还差的远呢。”

两个人一边说笑,一边进了书房。书房里,陆云正在全神贯注的看一封信,神情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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