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柏杨
迷迷糊糊间，耳边传来非洲鼓有节律的鼓点，是监狱的闹铃。
“起床，饭点到了。”图瓦推了推柏荼。
“吃饭，吃饭，红烧肉～”熟睡的柏荼忽而一个鹞子翻身坐起，抓起图瓦的手臂狠咬一口。
图瓦惊叫出神，急拍柏荼手背，发力收回手臂，身体战术后仰。只见她黝黑的皮肤上冒出小串血珠，瘦丫头是条饿疯了的野狗。
花臂猛女闭着眼狂挥拳头：“走开，不要打我。”显然还在睡梦中，只是被图瓦大嗓门惊醒。
“叫魂呐，一大早。”刀疤脸大妈粗声粗气抱怨，她年纪大了，睡眠本来就不好。
早起的狱友对着抱胳膊吹气的图瓦指指点点，笑歪了鼻子。
柏荼半睡半醒，膀胱饱胀的她只想尽快解决，刚刚梦里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正拼命憋着找地方方便。
终于找到一处蹲式便池，虽然臭不可闻，但好在没有肥嘟嘟的白虫子和黄橙橙的粑粑。她旁若无人地脱裤子蹲厕所，一气呵成，不避不让，动作娴熟。
脱发大婶扒拉稀疏的头发，撸下来的头发放在手指间搓磨，拧成股的头发越发粗壮：“虽说咱们也不算文明人，可这人也太粗鲁了，一个女孩子家，上厕所关门是最基本的隐私常识。”
图瓦瞪她：“废话这么多，闲的你，不如多抄几张。”
“哈巴狗。”脱发大婶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图瓦厉声威胁道。
“我说，我说，开饭啦！”最后一句叫的很大声。
柏荼错愕地环顾四周，眯缝的眼睛睁得溜圆：“开饭，开饭，几点了，几点了。”
图瓦瞅了瞅高亮屏上的时间，正好七点一刻。她率先走到领饭的小窗口，狱友们纷纷跟上，秩序井然排排站。图瓦把柏荼拉到身前，排在了第一个。对此，狱友们敢怒不敢言。
早饭是一大盒咖喱土豆泥，两片全麦吐司，一瓶绿色饮品和一杯白水。没有营养的胡乱搭配但好在量大。柏荼接过餐盘后就开始狼吞虎咽，不到一分钟，别人还在排队领餐，她同步舔盘。
贫民窟的流浪狗也没她嘴巴馋。
这小孩像是八百年没吃过饭。
我也赶紧吃，不回来抢我的吧。
图瓦不自觉加快速度，这次绝对绝对不能留一星半点。
柏荼打了个饱嗝，不疾不徐喝完最后一口白水。
她松了松腰间的裤带，不言不语地埋头抄写。
图瓦觉得她绝对是个惯犯，牢房惯犯，否则，一般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哪能这么快适应牢房的环境？记得那次为期一个月的审查，她前半个月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即便这次除了罚抄写，没有别的酷刑，但是听着狱友的鼾声，闻着屎尿和霉味，头顶着监控器，她仍旧无法安心入睡。哪怕人高马大的她暂时在这间小牢房称王称霸。
所以，柏荼一定是个惯犯。
吃得香，睡得甜，抄写流畅，简直是为了监牢而生，卷死其他囚犯。
早饭过后，牢房内陷入寂静，只有铅笔在纸张上划过的沙沙声，是囚犯们在奋笔疾书。
探监登记处，柏杨上交30积分后正在帮柏荼办理出狱手续。他上个月过完二十五岁生日，生日蛋糕是一颗比鹌鹑蛋大不了多少的鸡蛋，兑换条件是0.1积分。
从背后看，他的身量不高，体型消瘦，一身蓝色西装松松垮垮挂在身上，它来源于父亲，是家里唯一一套正式服装。
签好名字，他跟在警卫身后，双手谦逊地交握在腹部，像一个被老师叫去办公室训话的小学生。
警卫来到牢房门口，机械臂敲两下铁栏杆：“公民柏荼，家属来接你回去，两分钟内请准备好出列。”
室内众人不约而同看向栏杆外，千人一面的警卫旁边站着一位短发青年，他脸上还残余着类似煤灰的烟尘，这种东西是旷工的专属标志。眼前这个矿工薄唇紧抿，额头川字皱纹深刻，担忧的情绪在他的灰色眼眸中酝酿，浓烈地几乎要冲出眼眶。
哥哥柏杨。
柏荼把纸笔一股脑塞给图瓦：“一共8遍，咱们有缘再见。”
看到柏荼安然无恙，精神似乎还变得好了点，哥哥柏杨一颗心脏终于落回原处，他对着妹妹微微一笑，迷人的灰眸眯成一条缝，上下睫毛连着一处。
落霞与孤鹜齐飞 ，秋水共长天一色。
“你受苦了，回家给你做好吃的。”柏杨从不吝惜把温柔分给家人。
“好的，让哥担心了。”对了，监测仪，“哥，爸爸的检测仪和……小蝴蝶。”
“取回来了，你看。”柏杨递给他一只透明塑料袋。
柏荼打开检查两遍，确认检测仪完好无损，仪器上的数字显示也很正常，这才放心地踹回口袋。
“哥，对不起，给你闯祸了。”这次的道歉是对父亲的愧疚。
“没有坏事发生，柏荼，不要怕。”他拉住妹妹的胳膊，指向不远处的轻轨站，“去坐公共轻轨吧。”
联合帝国的公共轻轨样子长得有点像地上磁悬浮，行驶路径类似公历年的地铁。轻轨行驶速度快，安全性高，站点多，价格便宜，是时下流行的公共交通工具。大多数人类选择乘坐轻轨，无论上下班通勤，还是其他社会性活动。少数的AI为了便利出行，也会选择乘坐轻轨。
然而对于高智能AI，他们的出行工具通常是无人驾驶汽车，飞艇等小型且私密性强的交通工具。
五六月的天气凉爽，太阳光明亮却不炙热。
柏荼跟哥哥穿过红绿灯，沿着阶梯走上天桥，轻轨设立在三层楼高的半空中，二层是高架车道，一层是人行道和普通车道。
上班高峰期已过，候车的人不多，稀稀拉拉各自打发无聊的时光。
公历年的时候，候车的人基本都在玩手机，可联合帝国禁止人类使用手机，电脑等一类智能电子产品。不知道算不算间接解决了公历年专家们对于‘低头族’的忧患。
柏荼无法理解的是，书本，报刊，杂志等传播知识的手段也被明令禁止。听闻这是人工智能奴役人类的必要手段。
站着高处向远处眺望，柏荼终于发现这座城市的违和点，天上没有飞鸟的痕迹，地上也没有绿植和树木花草等植物！
“哥，为什么中八区没有植物？甚至连一颗杂草也没有？”柏荼拨开嘴角春风眷顾的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