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马关

步出去，步履间是显而易见的急切。

“大将军！”厅门外有人抱拳行礼，眼底透着些微红，“查出来了。”

“说，他们到底是怎么染上疫病的？”顾振安蓦然沉眸，眼底一片风雨欲来，“我云州地势虽不如青、罗两州有裂谷天堑相阻，却也自有井水、与上游地处内地的河水……钦州疫病早已清空，剩下的只有当初固伦格自青州闯关而出时，带走的那些个奴隶——这疫病，又是如何越过戒备森严的城门，而传入城中的？”

“是……老鼠与兔子。”

“什么？”顾振安起身，眼底透着惊色。

那小将一咬牙，直截了当地道：“我云州地势开阔，多有猎户，各处守备主要还是防人，属下走访了数家百姓，他们染了疫病之前，大多吃过些山野间捕捉而来的兔子。”

云州虽紧邻草原，但到底境内多山，像这样的兔子，大多多在深山老林之中，若非有意饲养兔子来作为肉食，于这等屯兵之地，兔子却是早就要被他们这些个行伍中人给猎个干净。

“兔子……”顾振安喃喃复述了一遍，“夏日草原，草美水肥，正是兔子长膘下崽的好时候……却原来，他们竟是将这些染了疫病的兔子送进了大乾国土。”

“大将军，这如何是好？”

“将此事，告知于太守大人，今年夏秋的税粮，恐怕得要太守大人屯在粮仓里，多囤些时日了，”顾振安起身，手却是不自觉地按上了身旁的佩剑，“刀兵将起，咱们得做好逆风翻盘的准备。”

“那朝廷那边……”

“朝廷那边，顾不上咱们了，”顾靖之道，“如今朝中空虚，若是当真打起来，莫说粮秣武备这些东西，怕是连今年秋冬的兵饷，都未必能掏的出来。”

“朝廷的税粮，取自天下，紧要时候，不差咱们理应上缴国库的那么一丝半点。但我云州的府库，却未必，能支持再起刀兵时，供应给将士们的粮食。

“若是朝廷那厢怪罪下来……”

顾大将军甩了甩手上的那纸书信：“先帝虽未能给大乾留下一个明君，但终究，却是给新帝留下了个德被天下的皇后——说是朝廷怪罪下来，那位苏四小姐，一己承担。”

此话一出，饶是先前心有顾虑的小将，心下也不由倒吸了口凉气，半晌，方才赞道：“这苏四小姐，好大的魄力——无怪乎当年有道人为其批命，说，得苏氏慕容者，得天下。”

“待帝后大婚，苏四小姐之贤名，恐怕是要载入青史。”

顾靖之想起那占了他膝下长子名分的俊朗郎君，再想想长安大将军府昔日的老人给他传来书信中，这二人之间相处的那些个点点滴滴，不由心下一叹，正待再说些什么时，有沉重而又快速的脚步声传来，连门都来不及进，那小将便在门外急匆匆一拱手：“大将军，烽火已燃，狼烟四起——草原部族，将至拒马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