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粥
事后,嘉许清回到书房,掏出一把钥匙,打开最里边抽屉的锁,抽出抽屉后又将手伸到里边拨动一枚固定的印章,随后就听到“咚”的一声,跳出一个暗格,他并没有拿出来,只是看一眼在就又推了回去,长舒一口气。
“不对……不对。”他当时不在现场,不知道那人舌头被割了,但是府里的其他人不可能不知道,尤其是那守门的,既然被割了舌头,那哎呦哎呦声是哪来的?
“来人。”
“大人有何吩咐?”倏然房间里出现个暗卫。
“看守柴房的人是谁,速速给我找来,我有话问他。”刚舒口气就又提了上来,他中计了。
另一边,微服出宫的奚伯彦,跟前跪了一个不成人样回来述职的男人,身上的血污早已洗净,打断的四肢也被重新接上,只是那嘴里的舌头,回天乏术,一辈子只能做个哑巴,不过这样,是他所预料的最好的结果,至少人还活着,死士给主子卖命,最终还能活下来的是少数。
“你做的不错。”
一颗解药赏了下去,跪地之人感激涕零,磕头谢恩,他终于获得自由了,也报了当年的一饭之恩。
明明十五六岁的年纪,却有着三十几岁的沧桑,服用下解药后,就再也不用每个月定时完成任务后,领取短暂续命的药了,今后也从死士转为普通暗卫,虽脱离不了组织,但也相对的自由也是之前他可望而不可及的事。
奚伯彦在收到安潘递呈上来的信,起初是气那个女人不识好歹,刚放出去就会有情郎,枉他怕她一直待在别院闷着,就不能对她发善心,容易蹬鼻子上脸,后来在得知她从闺房里带出一封信后,再加上卢筠他的爱妾恰巧逃跑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俩一起计划逃跑也不是第一次了,奇就奇在她是怎么知道外面的事的?别院都给他围的密不透风,按理说一个蚊子也飞不进去才对,况且这事也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她有秘密瞒着他,且她身后之人行事威胁到了他,他必定要先将那人揪出来才能放心,况且他目前心里也有了猜测,今晚就会去验证。
侯府和丞相府必定要站对立面,这次恰巧是难得的机会,那女人的心思一猜就懂了,怕连累他,索性只让他带个信,景鹤的性格他知道,重情重义,一旦他认定亏欠她,想方设法也会找机会补救,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他只要派人故意露出点马脚,栽赃给丞相府,这事就能成一半。
面对权势滔天的丞相府,春娘在景鹤的眼里就显得十分势微,他不站在她那边,出手保护她,对方只要稍微伸出个手指就能让她在这个世上消失的无影无踪,当然这只是导火索,威远侯府里渗进了丞相府的暗探才是真正让景鹤勃然大怒的所在,如果是上阵杀敌,他现在早就马革裹尸躺在荒山野岭里喂野狼了。
这水他要搅,搅的越浑越好,乱的毫无章法,那万年不动的狐狸才会探出头,露出马脚。
至于那不识好歹的女人,奚伯彦眼神凌厉,她这般肆意牵动他的思绪,不付出代价是不可能让她全身而退。
别院里的春娘,送出信后,心情明显好了不少,竟然有心思去做些吃食了,要不怎么说她心性是孩子心性,一点也藏不住事,高兴起来就想做些事表达一下快乐。
安潘甭提多开心,虽觉得她不上进,但跟着春娘这么多天,罪一点没少受,不是正在挨杖责,就是在挨杖责的路上,更甚的差点连命都赔了进去,命都要没了,还图什么?
折腾到现在,他也不想什么荣华富贵了,顺其自然,看住她不弄出什么幺蛾子给皇上添堵比什么都强,她想干什么都成,只要不是把别院拆了,烧火做饭而已,将厨房辟出来一小部分给她就是。
之前说自己是农妇,不通音律,如今看来不像假话,衣裙袖摆一绑,干净利落,淘米时见头发碍事,随手从筷笼里挑出根没用过的筷子,三下一绕,头发就全部盘了上去,速度快的眼花缭乱,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人又将淘好的米倒入锅里,添上一勺水,盖上盖子,蹲下身烧起了火。
朝露站在一旁帮不上忙,这边锅里还煮着粥,春娘又忙活起了小菜,从菜篮子里认认真真,选了一根白白胖胖的白玉萝卜,放进清水里洗了洗,也不去皮,直接切成细细的丝装进盘子里,撒上细细的盐拌了拌,放到一边,接着拍了几瓣蒜,正要丢进去……
安潘咳了咳,表面提醒,实则阻止,“夜里不宜吃蒜,有味。”
“我不嫌弃。”春娘闷着头不看他,蒜泥一拨就放萝卜丝里去了。
“哎呦!姑娘你怎么没听懂呢,皇上不喜蒜味。”
“离开没几天,他不会来的。”春娘好心安慰。
“那也得以防外一,呸呸,奴才该死,瞧这嘴。”安潘连忙拍了拍自己的嘴,心里以求恕罪。
“我没做他的份,刚好的份量。”就算他来,也没有他的份,春娘不是浪费的人,她知道食物的宝贵,因此做多少,她心里有杆秤。
“姑娘你应该时刻以最完美的姿态,恭候皇上。”
安潘的苦口婆心是在企图教导春娘如何做个合格的宠妃,但显然春娘不想。
“我什么时候都挺好的。”
春娘不搭理安潘,将碟子里的萝卜丝盐渍出的水倒了出去,又放点醋和酱油。
此时柴火锅里的粥咕嘟咕嘟的冒大泡,熬的洁白又粘稠,阵阵米香飘满屋子。
春娘给自己盛了一大碗白米粥,正要动手去端她的晚饭时,朝露终于有机会帮忙了。
安潘端萝卜丝凉菜,朝露端米粥,春娘跟在他们身后走至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就又掉头要回厨房,吩咐安潘和朝露先走。
春娘自己一路小跑,跑回厨房拿筷子,步伐十分轻快,白盈盈的脸上,甚至窝了两个小酒窝。
拿好筷子后,长长的走廊挂起了红灯笼,春娘一路数着灯笼回房。
春娘在离房的不远处瞧见了安潘和朝露候在门外,还有几个侍卫在巡逻,一股不祥的念头充斥她的脑袋,这人怎么又来了,冥冥之中就是见不得她顺顺利利。
踌躇再三,想起白粥,小菜,她好饿,刚从厨房柴火旁离开,屋外的寒风吹的她也好冷,再怎么磨蹭也还是要进去,长痛不如短痛,应该也痛不了几日,她就能离开了。
春娘不断说着好听话鼓励自己,诱哄自己进去,等到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为了白粥小菜进去面对奚伯彦后,一进门,桌子上的白粥和小菜恰好全进了奚伯彦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