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落雪！”
方萌惊喜地跑上前，将玉兔给抱进了怀里，眼中的喜悦不似作假。
周不言走到邰素身边，轻声道：“这就是玉兔吗？确实长得很好看。”
其实邰素也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玉兔，长得和普通兔子很像，不过毛发要更加长一点，颜色也更加纯，就连脚掌那儿的毛都是雪白的。而它最特殊的地方，则是那一金一红的两只眼睛。
一般来说，只有被玉兔选中的人才能看见它的那对异瞳，可邰素作为古籍拥有者，自然是能够一眼就看出玉兔的本相。
当然，像周不言这种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邰素自然是看不透的。
玉兔显然也很喜欢方萌，刚被她抱进怀里就眯起了眼睛，蹭了蹭她的脸，把方萌逗得咯咯直笑。
这样的场面很温馨，也很美好，可邰素还是不得不打断他们的叙旧，“胖子在里面吗？”
方萌高兴的表情一愣，却并没有放下玉兔，而是抱着它站了起来。她低着头，柔声问道：“落雪，我爸在里面吗？”
其实她心中也有一丝恐惧，生怕父亲的魂魄被玉兔给吞了，但她还是不忍心，在事情还没有下定论的时候就责怪玉兔。
就算是玉兔真的……她也无法完全对玉兔无情。毕竟它在那么艰苦的日子里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最后还救了她的命。
玉兔不留痕迹地看了眼周不言，并未说话，在看向邰素的时候，才开口道：“在里面。”
听到这话，方萌才松了口气。
而邰素则是有些好奇地多看了几眼玉兔，毕竟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原本以为这么漂亮的兔子，那一定是个姑娘，可没想到声音竟然是清脆的少年音。
方萌一手抱着玉兔，一手推开了房门，顿时被一阵灰尘给呛得连连咳嗽。不过很快，她就没了声音，双眼含泪地看着角落里的一个人影。
“爸爸！”
方萌连忙跑了过去，想要扑进胖子的怀里。
可胖子却是往旁边站了点，哑声道：“别，我身上脏。”
这话一出，方萌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悲伤，蹲下来抱着玉兔放声大哭了起来。
她终究还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胖子有些慌张地伸出手，想要抱一抱她。可看着自己焦黑流脓的手掌，却又眼神黯淡地收回了手，静静地陪着方萌。
胖子姓方，叫方栋梁。
方栋梁没什么文化，小学毕业后就在家里帮着干农活。长大后在家人的安排下相了亲，遇到了他现在的老婆，也就是张美玲。
方栋梁和张美玲彼此看对了眼，在一起没多久后就结了婚，婚后第二年就生了个女儿。
他们两个都是老实人，做事干活都很勤快，一个在外面打零工，一个跟朋友一起在县城里头开了家小砂锅店，日子过得平淡却也幸福。
原本他们以为自己的平淡生活会这样一直持续下去，可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在方萌快要毕业的时候，张美玲查出了癌症，没几年好活了。而他们的女儿，也在陪张美玲去医院的路上出了车祸，尸骨无存。
一时间，原本幸福的一家三口就只剩下了方栋梁一个人。
他买了农药，准备就这样一了百了。可之前被方萌带回来的那只兔子，却是开口说了话。
它说，它可以让方萌重新活过来，而代价，就是方栋梁的命。
方栋梁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可是，这世间又怎么会有如此神奇的换命之术呢？即便是这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玉兔也没有办法。更何况它本就是凶兽，根本就没有救人的能力，而它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方萌所受的伤全部转移到方栋梁身上。
而方萌缺失的命魂，则是由玉兔用自己的命魂弥补上去。
如此一来，“换命”之术方得大功告成。只不过得了玉兔命魂的方萌，却再也不是人类了。
话音落下，屋子里的几人久久无言。
方萌呆愣愣地看着方栋梁和怀中的玉兔，满眼的不敢置信。
“爸，落雪……你，你们……”
玉兔失了命魂后能力骤降，除了会说话，和普通的兔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邰素叹了口气，出言问道：“这就是你对我们说谎的原因？”
方栋梁还是那副浑身焦黑的样子，这样重的伤让他的躯体直接死亡，可魂魄却是被困在这副躯体中，无法离开。
“我知道这是逆天改命，是老天爷都容不下去的，我怕，怕你们把我的萌萌又给带下去……”说着胖子又流出了血泪，满眼哀伤，“我只想我的萌萌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我答应过美玲，不管怎样，都要保护好我们的女儿。”
方萌从来都没有想过，原来父亲会变成现在这样，全都是因为自己，而原以为会吃了父亲魂魄的玉兔，竟然能为自己牺牲了这么多。她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作为儿女，她宁愿去死，也不想看到父亲为自己牺牲这么多。可她又无法开口，辜负父亲的拳拳爱女之心。
还有玉兔，是她自以为是，心生疑窦，误会了它。
邰素了然地点头，“所以不论昨晚我有没有拆穿你，时间到了，你都会变成现在这样。而这里，就是你给自己找的庇护所。”
方栋梁看着方萌怀中的玉兔，哑声道：“昨天落雪来找我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我们约好，它会让我以正常人的样子好好地跟瘦子道个别。”
想到自己认识了二十多年的好友，方栋梁眼中满是愧疚。他和瘦子说好了，两个人要做一辈子的好兄弟，等以后死了，也要做个邻居，没事还能在一起唠唠嗑，打打牌。
现在正是一天中太阳最辣的时候，外面蝉鸣声阵阵，而屋子里面，却是凉得有些刺骨。
玉兔躺在方萌怀里，闭着眼睛，不复从前的活泼。失了命魂的它，变得虚弱不堪，只有在方萌身边的时候，才能恢复点活力。
方栋梁的爱女之心让人动容，可玉兔为方萌的无私奉献，也让人心生感慨。它生来就是一只凶兽，外面披着纯洁无害的皮囊，内里却是与外表完全相反的性情，谁也想不到，它竟然会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普通人类，主动送出自己的命魂。
要知道，对凶兽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命魂了。没了命魂的凶兽，神通不再，甚至连普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