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见
窗口翻出。夜色清滟,笼着一层银纱。在屋顶上飞,能躲过屋檐下走动的人。低头看了看各守一边的阿福和静心,赵翊转瞬往落雨轩而去。 落雨轩最幽静的一处便是神隐小屋,设在离赵桎住处不远,对外称置物所,几乎无人打扰。 窗户只有一扇,高高悬在墙上。赵翊找了最近的树,蹲在枝头,视线恰好能透过高窗望进去。 屋内暗沉,并未点灯。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执画而立。 风吹过树梢,吹过他的发丝,吹动窗影,吹开遮盖清月的那团云,云缝透出月光,辉洒大地。窗影晃了晃,印上薄薄一层暗雾,月色钻进去,在地上铺满霜光。 霜光逐渐扩大,照亮屋内小床。 一直未动的赵翊忽然间抖了下,他没看清床上躺着的人,却看到立在床头的一人。无论从身姿还是轮廓,看上去像极了他的三哥赵桎。 他讶然,又抖了一下。 月光继续移动,照亮了那人的侧脸。大约被月光晒得灼热,他转过脸,朝空中皎月望一眼,这下五官更加清晰。 千真万确就是三哥赵桎! 赵翊心中震撼,握紧手中的画卷,百般思绪涌上心头。 想来赵桎先他一步到来,竟比他待得久。 两人一个在屋内,一个在屋外,而这时床上的人慢慢显现,她趴在床上,似乎又受了伤。之前的伤口应已愈合,不知这新的伤口从哪来。 若是以前,他会跑去当场询问。可眼下,他除了震惊,还有一股无法言明的酸涩。 一主一仆,贴身相护。两人之间该是有多亲密,苏瑛定不会拒绝帝君如此厚爱,说不定……说不定在无数任务相助下已互生情愫。 自从赵桎登上帝君之位,其他皇子都已迁出皇都。若不是因他们同胞之义,太后恳求,怎么还能安然无恙。而且过不许久,他也是要离开的。 叹了口气,赵翊眉头紧锁,郁结得无法舒展。 过了许久,屋里的三哥终于收起深情关切的目光,轻轻走到门口,慢慢合上木门。动作轻缓,温柔又体贴,完全不似平日威严凌厉的样子。 斗转星移,东方露白。 整整一夜,赵翊因不忍折损画卷,单手靠树而立,直至双腿发麻,才惊醒。他透过寒窗留恋最后一眼,才不舍离去。 恰巧,床上的苏瑛醒来,转头的刹那,瞧见树梢飞离的那抹身影。她背上的刀伤犹在,微微用手肘撑起上身,忍着疼痛转头,树梢晃荡了几下,也不知是风的搅动还是人。 傍晚,她可以下床走动。打开药箱,艰难地上药胡乱包扎一番。可大病初愈,又添新伤,唇色苍白,看去虚弱不堪。 空职多日,需得向帝君禀报。 于是她便整理着装,前往书房。 “喜儿,你真是少女怀春,还在想前几日见过的七殿下呢?” 听到七殿下,苏瑛的脚步停下来。她站在树顶,往下看去,两名拿着洗衣盆的侍女正巧路过此地。 “别乱说。”喜儿有些害羞,红透了脸,“七殿下自然十分俊逸,可哪是我这种身份的人肖想的。” “好长时间了,太后还在给七殿下选暖床之人,没准下一个就到你啦。”另一绿衣侍女打趣道,脸上带着嬉笑。喜儿被她的话逗得双颊更红,放下手中的水盆就要去打。 两人追逐打闹一番后,绿衣侍女便开始求饶:“我错了,好姐姐。” “你以后可不许这么说了。”喜儿正色道,“我们身份卑贱,哪能想主子啊,做好本分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