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
他的胸膛,怀抱温热,臂膀孔武有力。
温初瑶下意识地昂起头,双目对视,距离很近,近得她几乎能清晰地看见盛祈年那双深邃眼眸中映出的自己。
凛风减弱,碎玉涔涔而落,遍地银霜。
灯笼掉落在地,昏暗将熄的灯火细碎地照在盛祈年的侧颜上,眉宇间是快要漫出来的着急、紧张与后怕,眼神甚至带有些微不可查的深情。
温初瑶并未过多察觉,只觉他反应迅敏,稳重可靠。
“谢谢。”
温言软语让盛祈年在这暧.昧的氛围中抽离,他惊愕地松开手,惶恐着要下跪。
“臣无礼,请公主恕......”
柔荑扶住那壮硕的臂膀阻止他下跪的动作,温初瑶的声音比方才还要再弱些,“扶我回去。”
她是真的有些走不动了。
扶?
盛祈年以为自己是否幻听。
沉默一瞬,他支支吾吾的,“臣惶恐,这...于、于理不合,微臣还、还是喊侍女......”
温初瑶:“......”
她都怀疑盛祈年是不是不近女色到有病的状态。
“命令。”
她打断。
既然是公主的命令,盛祈年想拒绝也无法拒绝,僵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公主的手主动覆自己的小臂。
他咽了咽,清逸若冠玉的俊颜蒙上了火红又青涩的红霞,只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脏在疯狂跳动。
雪花纷纷飘洒肩头,冷感袭来,温初瑶看了看地上的伞和灯笼,可盛祈年好似没有要捡起来的意思。
呆呆木木的,在想什么呢?
本公主又不会吃人,用得着面色如此凝重么?
哎。
她轻叹,“撑伞,我冷。”
一向聪敏睿智的泰英侯才回过神,“是,公主。”
软玉温香在侧,还是盛祈年从少年时期便心动的姑娘。
等他彻底反应过来时,已经从无措惊惶转变为兴奋激动。
喉结滚动,眼神飘忽,修长的指尖捏紧伞柄,仿佛要将无法宣之于口的欣喜都用手中的力量表达给薄伞听。
感受到有一点点奇怪的气息,温初瑶忽而扭过头抬眼望他,只见他整张脸绷得死死的,好似在做些令他生厌之事,连余光都不屑于看她。
他这是过于正直,还是讨厌我了呢?
不对,我也没做错什么啊,扶本公主几步路又能怎么了?
安全回到暖房,品竹已经恭候多时。
“公主受冷了吧?奴婢为公主准备好了药浴。”
“请公主好生歇息,微臣告退。”
温初瑶刚打算和品竹说两句便听见盛祈年在背后道别,才一个转身的功夫,男人已经作揖离开了。
态度冰冷如霜,好似还有点凶?
温初瑶更看不懂了。
“公主怎么了?”
品竹关心道。
“无事。”
烤着暖洋洋的炭火,温初瑶思索着盛祈年令人费解的态度,饶有兴致地问,“品竹,本公主有事问你。”
“公主请讲。”
“你们侯爷府中是否有红颜知己?”
品竹一怔,连忙摆手替主子辩解,“侯爷洁身自好,府中绝无姬妾更无外室,请公主放心。”
放心?
本公主需要放什么心?
不过温初瑶没多问,只道,“明日初一,遣人去公主府将那南洋进贡的红珊瑚赠给你们太夫人。”
“奴婢遵命。”
-
那天之后的半个月,温初瑶身体渐渐恢复,虽然还未至于痊愈,但也算是比之前要好上许多。
她不止一次提出要回宫去见见皇叔和昌儿,别说被同意了,就连盛祈年的影子都见不上。
雪霁后的岱渊山似乎更冷了些,狂风呼啸,吹得窗纸震动作响,在破损的边缘徘徊。
品竹看得焦心。公
主总爱在窗棂旁品茶赏景,万一窗破了伤着公主,品竹难辞其咎。
除夕夜公主独自散步时险些滑倒,侯爷重罚了扫雪的仆役,到现在都还起不来床。
负责服侍暖房的侍女也未能幸免,罚了两个月的工钱。
“公主,奴婢把外头的绒布落下来挡挡风罢。”
温初瑶心事重重地托着腮,露出一节如明月般的皓腕,透过微光的倾洒,冰清玉洁,格外动人。
美人轻叹,嗓音疲惫而忧伤,“可若落下绒布,屋内漆黑如夜,便要燃烛火。”
“在公主府,本公主的窗用的是冰晶琉璃,既能看清景色不影响光照,还不会轻易破。”
“你去和你们侯爷说,本公主在山庄住不习惯,要回公主府住,叫他安排。”
品竹的头更低了些,不动声色地咬了咬唇,最后还是恭敬地应下,“奴婢遵命,定为公主转达。”
转达可以,但离开山庄...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只因现在外头又乱成了一片——
薄遇也被逆贼相救,越狱了。
留下家人在地牢吃苦受冻,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