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8 章
钦天监接到恒帝要求测吉日的旨意后装模作样地观天象整整一夜，大清早便回禀说最好的良辰吉日在两个月后。
恒帝嫌时间太长，奈何监正口若悬河，只差把这吉日与乾卦相比，他这才勉强点头同意。
接下来几日顾敬果然带医者进宫给恒帝把脉问诊，还每隔两日便进宫请安，亲自替他煎药。
不过半月左右，恒帝的头风跟痹症明显缓解许多，夜里除了偶尔梦魇外就能睡得极为安稳。
这让他感觉身心无比轻松愉悦，精力也比以往充沛许多，甚至心疼顾敬替他处理朝政太过劳累，白天又多花一个时辰来批阅奏折。
此时早已超过他给郁荷限定的一月之期，但这段时间顾敬对他的殷勤关切以及郁荷的安分守己，让他心里对郁荷的杀意已经消减大半。
更别说如今顾敬已对外宣称郁荷的身体已渐渐痊愈，他就更加不会差人去逼郁荷自戕。
打的是佯装不知期限已过的算盘，全看郁荷表现，若是她能保持安分，他再继续留着她的命也未尝不可。
而郁荷因为天越来越冷的确甚少出门，只是见顾敬一连两日都没在家吃饭，让她担心他忙得忘记按时吃，便每日亲自将饭菜做好，让无影跟无痕轮流跑腿给顾敬送去。
这日尤济修带着礼物来找她赎回当初送给她的玉瓶，她想着请尤济修写一篇檄文，没空亲自下厨，便让厨房做要给顾敬送的饭菜。
顾敬吃着味道不对，便问无影，“夫人今日在做什么？”
无影如实作答，“尤大公子来府上给夫人送礼，夫人说要请他写什么檄文，这会儿还没走呢。”
顾敬当即扔下筷子赶回家，果然见尤济修正埋首于案前挥毫，地上已经扔了好几张张废稿。
无影从地上拾起一张递给顾敬，顾敬还没细看就被跟着进屋的郁荷一把抢过去，推他出屋不准他看。
这让顾敬很是郁闷，轻哼一声便拂袖离开回主院，独自坐在桌前生闷气。
郁荷只当没看见他生气，直等尤济修写完离开后才回房去哄他。
说什么担心他出声会打断尤济修思路，打算写完整再给他看。
顾敬却是不信，向她伸出手掌，“那现在可以给我看了？”
郁荷借此讨价还价，“那你明天下令不准任何人在京城使用易容术掩盖真容，违令者杀无赦，我就答应给你看。”
这话瞬间让顾敬都忘记生气，赶忙问道：“这是为何？”
郁荷却不说原因，坐到他怀里搂着他后颈耍赖，“你想知道原因，就不可以看我表兄写的檄文，二选一，你只有一次机会。”
顾敬直接被她气笑，食指轻戳她额间，“真拿你没办法，我选看檄文。”
郁荷这才从袖中拿出檄文给他看，边把之前他离开京城那段时间韦南风的恶劣行径，添油加醋地说给他听，“你都不知道我因为这个老东西受了多少委屈。”
“他就是巴不得圣上觉得我轻而易举就能左右你的心智情绪，让圣上认为我是个红颜祸水，从而对我发难。”
“如此一来，你才会更加讨厌圣上，我猜他这么做是生怕你不想再替端王府平反了。”
“就像当初的洛英一样，你推迟计划她就觉得是因为我，还派人来刺杀我。”
“听竹死前给了我一份名册，不管真假我都要借此让韦南风身败名裂，余生都不得安宁，看他还敢不敢惹我。”
她说着佯装生气轻锤顾敬肩膀一拳，“你可别跟我讲什么大道理阻拦我。”
顾敬听着她的控诉，心里早已怒不可遏。
他自认为在恒帝尤其是韦南风面前已经将他的底线展现得很清楚，可他们还是肆无忌惮地来试探、越线，让他想手下留情都不行。
他将檄文折叠好收进袖中，安慰道：“这件事交给护剑山庄来办，定将他折磨得生不如死。”
他看着郁荷满脸愧疚，正要承诺今后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话才到口边郁荷就抬手蒙住他的嘴，笑得云淡风轻，“我不是受不起风雨催折，娇养的玫瑰。”
她另一只手去与顾敬的手掌十指紧扣，杏眸清亮认真，“你不必觉得对我愧疚，他们这样刁难我，只会让我更加坚定与你同舟并济的决心。”
她眨眨眼，声音带着些俏皮，“受点委屈不算什么，我又不是白受，加倍还回去不就好了，对吧。”
顾敬反握紧她的手，认真道：“绝不会再让你受这种委屈，定会千万倍还回去。”
郁荷轻嗯一声，笑意加深，“答应我一件很容易的事，我就告诉你为何要你下令禁止使用易容术。”
顾敬也笑起来，又抬手捏她鼻尖，“这讨价还价的本事从哪学来的。”
郁荷起身躲开他的手，再次耍赖，“不答应我不就说。”
“没说不答应。”顾敬身躯往后靠到椅背上，好整以暇看着她，“快说说看。”
郁荷这才告诉他之前在宫里见到有人假扮她，还极为相像，让她觉得很没安全感。
而且也担心比她易容术造诣还高的人又假扮成其他人出现在她面前，她实在是被听竹搞出心理阴影了。
其实她不提，顾敬也早有这个打算，毕竟当初计划是找人假扮恒帝，那势必得先将易容术禁止，对敢违令使用者酷刑处置。
如此一来，世人才不会轻易从身份上怀疑恒帝的真假。
只是后来计划更改，他就没有再提及这个打算，如今郁荷这么说，他岂有不同意之理。
他不多做犹豫便点头答应，又问：“那你想让我答应你什么事？”
郁荷目露感慨，“其实说起来从师门下山回家后在刑部的那段时光，让我觉得很快乐自在。”
“尽管只是一个小捕快，我也可以尽自己所能帮助他人洗清冤屈，伸张正义，我很喜欢做这样的事。”
“所以我希望你能答应我回刑部，继续以小捕快的身份探案。”
“你放心，我会伪装成男子，不会用真实身份，我让你禁止易容术，也有这个原因。”
她说完见顾敬眉头紧锁，迟迟不点头答应，便再次跨坐在他身上，捧着他的双颊摇晃，“好大人，好相公，赶紧点头答应。”
她撒娇顾敬都受不住，更别说头一遭喊他相公，目光当即变得深邃，立刻点头，“行行行，我答应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