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章 母亲

小时母亲带我去洗澡堂。给我搓澡，从脸到脚趾头。　　前两年除夕前两天带母亲去市区最好的洗浴场，并且让服务员给搓澡，吃自助餐。如今去不了了。　　在家里我放个高凳子，在浴房里洗。现在回到母亲自己的房子，兄长们已经给她重新装修得方便坐的折叠椅，和扶手。　　只要他在，我们就会开车去接母亲去我最喜欢的赛罕塔拉。　　胃有些涨。我离母亲很近，她在我的书房。我在卧室与老公相依偎。我的心无比踏实。　　昨夜晚饭因为母亲和他都在，这也是我相对最亲的人能在一起，安全温暖踏实幸福。因此也多喝了两杯啤酒。也多食了些花生米。　　2点多，听到似乎有声音，我迅速披衣冲动书房，看到移动马桶附动没有人影，床上安静的呼吸。我蹑手蹑脚地到她附近。她似乎感觉到我，动了下，我说，妈咪，你尿尿吧。　　她又动了下。然后开始挣扎着起身，我扶她先将帮她团在把手这侧，然后落下脚，踩地落下脚踩地，转过身体，我一手抱着她的左腰，一手，找到她的内裤边缘，帮她褪下。　　还有意地嘘嘘，听到嗒嗒哗哗。等她安静了，用纸擦了，用右手夹着她，左手找内裤边缘，竟找不到，先把她放到床上。内裤已落在脚脖子上了。又从底提起。　　盖上让她睡好我离去。　　钻入我的被窝好幸福。母亲这样的幸福有五十年没有了。缺失的爱。何止我们看见的。　　我想遇见昂能帮她，遇见墙让我给她爱。是她的福气，也是男性间接的爱。这种能量是守恒的。只是以另一种形式转化的。　　我不喜欢怨天尤人。最近王菲的《怨苍天变了心》却旋律及歌词那么打动我。　　总是在懵懂没有所求时得到了，在刻意追求时而求而不得。　　一早起来，来到书房，看到母亲在床上穿上。早上好，哄哄哄。　　就是这样。但分明看到她的笑脸。　　我去做早点。老公要去采石头。一早张罗一会抵帽子一会找包，一会找小铲。我也不睬他。去告诉母亲，伸舌头10次。刚吃完药的白色混合液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来。粉色的羊毛衫尽显白液了。妈，告诉你噎唾液。噎噎。她小心地做着。我出去把客厅的东西重新摆了摆。再去看。她愣着。告诉你伸舌头伸舌头。你不好好练，不会说话，别人欺负你。我转了圈又去了厨房。自己喝了口水。　　再来书房，她低着头，不知看什么。好像感觉我来书房，她讨好地做着吐舌头运动。看着又好气又好笑。　　你好好主动练，不用你做饭，收拾，什么也不用你，只需你自己主动锻炼。要不，你不动了，不会说，保姆欺负你。她看着你时，胸左手的臂连着手在擦流出的。我大叫，别用手，我过去一把把助步器上搭的手绢，扔给她，一点儿也不自尊。你不能能不这样。　　脏死了。我的肺也炸了。老公还走听到我大喊大叫，你别这样。　　我还是很大声。　　她又用手抠牙。我随手拽了张纸扔给她，弄纸上，别崩。　　唉，我刚脱完地。把我家弄得脏死了。真讨厌。　　她用伸着，向我举着，意思没崩。　　看了眼。又去厨房，洗那一池的因吃做早点而产生的要洗的。　　再进来时，唉，又歪着坐着发呆，妈妈你能不能坐正，你都快歪到她姥姥家了，成了我二舅了。　　其实有时想大哥二哥虽不如我精心，但心态平和，让母亲多了从容和安全，而我。妈人家保姆才不管你，躺床上才好呢，不会说不会动，又好看，又挣钱多。　　母亲不知所措地看着我。一早上起来，就心情不好，这天天对着老人烦死了。你就不能好好的。我懒得看你，麻烦死了。　　我去厨房了。他又跑上来，把钥匙留给我。没理他。刚才听她喉咙里呼噜声音有痰啊，让她吃点什么水果呢。把橙子剥了，挤出汁，又加些热水给她端过来。　　她喝完，她说什么，我听不太清。像是要回去。我说啥，你要回23栋吗。她坚决地点头。唉，其实她哪是喜欢来我家，而是知道我愿意在自己家，而迁就我。母亲总是那样隐忍。　　我抬头看她的眼睛，有些水雾。我蹲下抱着她的双腿，妈妈我弄不动你，刚给你洗了外衣，干了再走。下午吃了晚饭。我一个人不行啊。好妈妈，生气了。我又大喊大叫了。我看到她委屈的眼神。不忍再看了。我别过头去咳了下。站起来。去卫生间把化妆包里的指甲刀取出来，妈妈你上床我给你剪指甲。　　我们默默地在修复。　　晚上18点保姆给我打电话，你们不在吗。我说一会儿过去。　　其实在厂里的医院南侧有个养老中心。收费不低，普通退休工人工资不够的。只有离休或高干才能住得起。这有人说，之前推着轮椅进来，现在老厂长推着轮椅跑。　　专业的配餐，及作息。而且有同龄人玩。也非常好。问过母亲。她只是摇头。　　养老的形式，能有几呢。让我们来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