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对峙

门外，李天宝蹲在地上用树枝捅蚂蚁窝玩儿，听见男子痛苦的喊叫，立刻起身进了屋。

“爹，怎么了？”

他快步去到床前，见男子已坐起身来，垂着脑袋大口喘息，缕缕鲜红顺着脊背缓缓淌下。

李衡两指捏起箭头，借着昏暗的光线举在眼前细细端倪。

“果然是白虎弓……”他喃喃道，“还好，箭头并未淬毒。”

他从腰间摸出一粒小小的红色药丸，伸手递给男子，“吃了它。”

李天宝瞪大眼瞧了瞧，心想这老头子玩意儿还不少，身上到底藏了多少宝贝？

男子也未有迟疑，顺手接过放进嘴里咽了下去，深呼吸调整气息。

“你为何会招惹上玄阳宗的人？”李衡问。

男子缓缓抬头，闭上眼缓了缓，嘶哑的嗓音透出几丝无力感：“我要救我爹。”

睁开眼，他转头对上李衡的目光，“他被吕奎阳抓去了妖塔中，我不知他……“

沉默半晌。

“是生……还是死。”

李衡长长叹了口气，惋惜道：“不曾想多年未见，竟还是落得如此下场。”

他语重心长劝道：“孩子，听我老头一句劝。”

“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回去吧，勿要再上山，否则……”

“下次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男子紧抿双唇，琥珀色的眼瞳微微一沉，含着几分怒意。

“不！我要去！”他咬牙道，“就算是死又如何？”

“我要救我爹！”

李天宝接过话：“死了有啥意思？”

“活着才有希望。”

“一根筋吧你？”

男子抬头对上他的目光，愤懑道：“你是捉妖师，又怎会理解我们半妖？”

“在你们的眼中，我等不过是个不人不妖的异类……”

“呵。”他轻笑，“那些人甚至都不愿杀了我，怕脏了手，玷污了他们的名声。”

李天宝打断道：“别啊，我和那些人不一样，别带上我和我爹。”

“我们可是好人！”

男子未再言语，两手支撑着床沿，吃力地站起身来。

他对李衡道：“今日之恩，我荀炳来日必将报答。”

“但你不要误会，半妖永远不会屈服于捉妖师的剑下！”

说完，荀炳便一瘸一拐的走出门外。

李天宝见他腿也受了伤，刚想开口叫住，被李衡的咳嗽声打断。

“由他去吧。”

“他这脾气和他爹一样，哎。”

李天宝好奇问：“他爹是什么妖啊？”

“不会是头牛吧？又倔又没礼貌。”

“我辛辛苦苦把他扛回来，连声谢谢也不说。”

李衡笑了声，反问：“你不倔？”

“自你生下来，哪样不和我对着干？”

李天宝：“……”

李衡收拾着床铺上的血迹，叹道：“这孩子重情义，比起娄贾，可好太多咯。”

他用白布把箭头包了起来，吩咐：“去，找个地方埋了，别让人看见。”

李天宝接过手里瞅了眼，嘀咕：“没意思，下次我才不多管闲事。”

李衡笑他孩子气，道：“为啥没意思，难道你救他是为了回报？”

李天宝摇摇脑袋：“当然不是，我要什么回报啊？”

“就是觉得这半妖太极端，一棍子打死所有的捉妖师。”

“没脑子。”

李衡挥挥手，“好了好了，快去吧。”

“走远些埋了，别让人看见。”

李天宝接过白布，嘟囔：“好心当成驴肝肺，活该被捉。”

-

天色渐暗。

李天宝前脚一走，村长后脚就来敲门。

“恩公啊，可在屋中？”

李衡心头一颤，生出不祥的预感。

他用布擦了擦手上的血渍，又把床上的血迹用被子遮盖住，应道：“在，您进来吧。”

村长推开门，一副心急火燎的模样，道：“恩公啊，村里来了许多人，你快去看看吧。”

“他们手里拿着刀剑，不知所为何事啊！”

李衡点了点头，该来的还是来了。

“走，我随你去看看。”

……

村门口，五名身着蓝白锦衣的男子挡住了村民的去路，不让任何人出入。

为首的一名男子身形高大魁梧，饱满的肌肉将衣衫撑得满满当当，虎目圆睁面色严峻。

他腰间挂着一把宽大的佩剑，后背挎着一把大弓，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凌人的气息，让人见了不免生出几分畏惧之心。

男子双手握拳负于身后，冷眼一扫对众人道：“各位不必害怕。”

“我们乃是渭阳山的弟子，到此来寻一妖。”

“谁若是看见了，定要如实说来，否则……”

他压低嗓音，“会伤着你们。”

越来越多的村民围拢过来，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

“妖？”

“哪儿来的妖啊？”

“不是有恩公在吗？”

“他们不会弄错了吧？”

……

人群中，小蘑菇躲在一个村民的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瞧了瞧，对这伙人有些害怕。

这时村长穿过人群走了过来，上前客气道：“各位大侠，我是村长，你们到此所为何事啊？”

男子未做回应，其身后一名弟子迈步上前，应道：“我们在捉一只妖。”

“那妖被我们射中身负重伤，应该在这附近。”

他环顾四周的人群，“想必是躲了起来。”

老村长迟缓地点点头，“哦哦，是妖啊。”

“还请大侠稍安勿躁，我们村里有捉妖师，没有妖敢躲在村子里。”

弟子狐疑：“捉妖师？”

他看向男子，等待指示。

男子瞥了眼村长，目视前方轻蔑道：“此妖与人无异，寻常的捉妖师未必能分辨。”

“何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