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场闹剧好不容易结束了。
当天晚上。
卧室里,李父被李母揪住耳朵,痛得龇牙咧嘴:“唉哟唉哟,娘子饶命……”
“在孩子们面前给你脸了是吧?”李母用力拧了一把他的耳朵,恨恨道:“还敢对我大呼小叫?现在知道疼了,之前不是很硬气吗?”
李父小声求饶:“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哼,早晚让你这个老家伙气死!”李母松了手,气恼道:“三个孩子,一个比一个主意正,他们下定决心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你能拦得住?”
李母正说着,察觉到李父没动静了,扭头一看,发现李父正背着她偷偷抹眼泪,吓了一跳。
“你、你哭什么?”
李父低着头,哽咽中带着一丝委屈:“我心疼孩子不行吗?为啥他们的脾气都这么倔啊,咱们老李家不需要这么特立独行啊……”
李母心头一酸,身为母亲,她哪里不明白李父的担忧呢?她轻轻抚了抚他的后背,放柔了声音,安慰道:“雏鹰离巢,方能展翅高飞……”
“呜呜呜呜……”
“别人家有一个有志气的孩子都该偷笑了,你有三个,难道不值得骄傲吗?”
“呜呜呜呜……”
李母额头冒出青筋,咬牙切齿:“别哭了行不行,一把年纪了,丢不丢人?”
“呜呜呜呜……”
李母:“……”
李父自知无力阻止,又怕李晓珺若是自己跑了,反而更添担忧,于是紧赶慢赶,赶在谢长风启程之前,将李晓珺托付给他。
谢长风很痛快的答应了,这样李晓珺便可以跟着他们的队伍一起北上,路上安全无虞。
李晓珺收拾行装,和全家洒泪挥别,踏上了去往北疆的路。
日子一晃而过,在李家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时候,赏赐的旨意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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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府衙役开道,一路上敲锣打鼓,半城的百姓几乎都被吸引来看热闹。
李家收到消息,正门正厅大开,堂前设了香案,全家人穿戴整齐,安静等候。
当负责宣旨的张太监迈步进入的时候,李家外面已经黑压压的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张太监十分享受万众瞩目的感觉,踱着方步来到案前,他手持一明黄绣飞龙的锦轴,扫视众人一眼,高声唱道:“圣旨到!蕲州岁安堂李言清接旨。”
“草民李言清恭领圣旨。”
李父撩起下摆跪下,在他身后的李家诸人一并下跪接旨。
张太监正衣冠肃立,打开明黄锦轴,高声宣读圣旨,尖细的嗓门确保院子内外都听得一清二楚。
圣旨先是将李家长长地夸了一通,什么“忠君爱国”、“医者仁心”,骈四俪六,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堆溢美之词,最后皇帝表示很欣赏李家德行高尚,御赐“杏林春暖”牌匾一方,白银、药材、丝绸、绢布等赏赐若干。
张太监宣罢圣旨,又满脸堆笑的对李明月说:“太后听闻李言清之女医术高超、妙手回春,宣李明月入宫觐见。”
李明月心下微惊,但表面依旧不动声色。
李父谢恩领旨,李家众人跟着三呼万岁方起。
早有人将御赐之物抬了进来,好几口大箱子,里面装着药材丝绸等物品,除此之外,最引人瞩目的就是那块御赐牌匾“杏林春暖”,这对于所有大夫来说,都是天大的荣誉,光宗耀祖!
外面看热闹的百姓已经乐疯了,目睹此事,感觉自己也跟着沾了光,那可是御赐之物,当今皇上赏的!皇上夸李家德行高尚,不就是在夸我们蕲州人杰地灵吗?
一时间,人们大声叫好,群情激昂,甚至有许多人喜极而泣,跪在地上高呼皇上万岁,场面热闹非凡。
李家正厅里,张太监笑吟吟地对李父道喜:“恭喜李大夫了。”
李父偷偷给他塞了一个红封,拱手施礼道:“多谢公公,只是小女入宫觐见之事……”
张太监会意,笑道:“太后听闻蕲州有‘无盐变西施’的奇事,故而传召想见一见令媛,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啊!”
李父再次施礼:“皇恩浩荡。”
寒暄几句后,张太监告辞,他们已经定好了回宫复命的日子,届时会接李明月一起进京。
呼啦啦一行宣旨队伍离去,李家大门关闭,李父看了看手中的圣旨,又回头看向李明月,情绪激动中又带着几分忐忑。
觐见太后,事关重大,若是能够得其青眼,自然很好,但伴君如伴虎,谁知道会不会反而惹出祸来?
李明月虽然有些意外,但并不忧惧,微笑着安慰家人:“爹、娘,你们别担心,估计太后就是在宫中有些闷了,听到民间故事有些好奇罢了。”
李母走过来握住她的手,郑重道:“明月,我们不求富贵,但求平安……”
李明月认真点了点头:“女儿定会谨言慎行的。”
李明月有些纳闷,她和谢长风之前已经说好,按说他不会多事的,为何她还是收到了太后传召呢?
这个疑问,在她当天收到谢长风寄来的书信时,终于解开了。
谢长风在信中说,他们已经到达了京城,李晓珺也跟着北上的队伍出发了,让他们不必担忧。
冯知府他们已经上了折子,谢长风也向皇上进献了酒精方子和样品,龙心大悦,后宫自然跟着凑趣,太后喜欢听些民间故事,有些消息灵通的太监宫女便说了“无盐变西施”的故事,妙趣横生,又恰闻故事中的大夫就是进献酒精方子的李氏女,所以太后才会下旨传召。
他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因此急忙写了书信寄过来解释其中缘由,让她不要担心。
之后又写了许多入宫的注意事项,信后还附带了李晓珺写给父母的家书。
李明月拿着信交给父母兄长一览,李父李母这才略微放心,又见到小儿子的书信,欣喜之下,对谢长风的贴心赞许不已。
李明月生活简朴,平日的衣裙基本都是粗布素服,但入宫不能失礼,需得尽快准备几件好衣服,再则宫里的礼仪,也得尽快补起来。
于是,她一下子就忙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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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李时瑾回到自己院里,来回踱着步子,心事重重。
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