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饶山行宫后，大片山脉连绵，峰峦起伏。 皇家猎场正位于山脚。 赫丘提议在皇子们做好准备之前，燕朝和北狄各派几位勇士比试，又以一整块价值连城的通透碧玉做彩头，引起惊呼连连。 皇帝笑意不减，大手一挥追加白银万两。 钱帛动人心，立刻有个白脸少年主动请缨。 一直跟在赫丘身后的壮汉共四名，年纪最小的鲁四站出身。 比武场上，白脸少年身手矫健，一把钢枪被他舞的虎虎生风。鲁四还没蓄须，黝黑的脸上带着北狄风沙吹拂的痕迹，双手举着铜锤行动间掀起热浪，二人打的火花四溅。 初时，宋珉还能专心看打斗，只是目光止不住往赵长歌和钱铎所在的席位晃，看一次便心惊一分。 钱铎以赵长歌门客的名义跟在左右，趁着众人的注意力被比武场吸引过去，他干脆撩起袍子席地而坐。 赵长歌看不惯他懒散模样，抬脚踹去，钱铎也不恼，笑嘻嘻的受着。 若是以往，宋珉不会关注，可昨日听到那番话，她实在忍不住。 宴逢不满地开口：“白斩鸡似的，他有那么好看吗？” 太后寿诞，京中权贵尽数来了饶山，皇帝体恤下臣，不忍他们来回折腾，索性留在饶山避暑。 石沐淳负责行宫守卫，宴逢亦有军职在身，今日和宴照前去议事，这会刚结束。 语气带着酸味，宋珉平日爱读书，她爹又是教书先生，说不准就喜欢赵长歌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想到这个可能，索性向前一步，死死挡在她和赵长歌中间。 宋珉没在意他的小情绪，拉了拉少年衣袖示意他蹲下身，小声地问：“你知道赵阁老为何至今未成亲吗？” 竟然还来问他！宴逢磨磨后槽牙，闷闷道：“我怎么知道？” “不过，后来他——” 宋珉双目放光，静待下文。仅凭钱掌柜一句话，她不敢断定是否指的是赵阁老，得不到答案，一颗心七上八下，连饭都吃不香了。 宴逢的话没说完，四周骤然传来道道抽气声。 钢枪随意地扔到一旁，溅起厚重的灰尘，白脸少年趴伏在地，口中鲜血源源不断地涌出，与尘土混做一团。鲁四一脚踏在少年肩头，拎起一条胳膊，在众人的注目下狠狠掰折。 少年身体痉挛着，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没有见过这样血腥场面的贵女惊惶掩面，诸多大臣老脸僵硬，仿佛被折断的是自己的手臂。 高台之上，皇帝沉下脸，早知北狄来者不善，未曾想如此不留情面。 鲁四以胜利者的姿态高高举起双手，台下无一人欢呼，他不在意的侧过头，挑衅地看向宴逢。 赫丘拍手叫好：“燕朝儿郎果然英勇，鲁四天生神力，一拳可杀恶狼，那位少年受他数拳，竟然不曾呼痛求救，实乃北狄将士楷模。” 皇帝褶起的眉峰淡了些，鲁四的确骁勇，是他们轻敌了。 “还有谁愿代表燕朝出战？” 众人看得分明，二人一开始不分伯仲，随着时间推移，少年力有不逮，最终被鲁四打中一锤，当即惨败。 二人纠缠那么久，鲁四也该到了强弩之末，此刻上场说不定会拣个便宜。 于是又有人挺身而出，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鲁四的战力似乎源源不断，连败三人依然气息平稳，下盘稳健。 三局之后，赫丘赐给鲁四一壶烈酒，鲁四便站在比武场正中央，仰头喝酒，姿态轻蔑。 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几位大臣也急的焦头烂额，立刻有人进言，“不若换宴小将军上场？” 燕朝一局都没赢过，或者说燕朝将士连敌国太子的护卫都打不过，皇帝心情本就不美，对这话充耳未闻。 宴逢若是输了，燕朝脸面丢尽。宴逢若是赢了，宴家声望更进一步，也证实宴家的确是燕朝支柱，两种结果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赵长歌略一拱手：“圣上，臣以为石将军神勇，不如让他一试？” 皇帝眼睛一亮，他怎么把石沐淳忘了，“赵卿所言有理，宴逢伤势未愈，不可伤上加伤，传石将军。” 半刻钟后，石沐淳跟着太监入殿，身后却有个小尾巴。 石添筹垂着脑袋，目光飞速划过殿中，看到宋珉时扬起笑脸，直到一头撞在石沐淳的腰侧，才收敛目光。 小少年长相酷似石沐淳，皇帝多看几眼，虽然好奇，但眼下的比武显然更重要。 石沐淳提着玄铁棍便要上场，有个小太监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不消片刻，石沐淳不怒自威的脸上满是愤懑，上台前暗中向宴逢点点头。 鲁四看着浑身血气缭绕的武将，心知他不是前三个那般好对付，狠狠攥紧手中双锤。 一直坐姿悠哉的赫丘微微前倾，紧紧盯着石沐淳，早听闻燕朝皇帝十分倚重石沐淳，本以为鲁二才能见到，没想到鲁四还没结束，皇帝就忍不住了。 锤是钝器，玄铁棍亦是，锤棍相接，闷声震耳。 宴逢慢条斯理地剥橘子，皮还青着，汁水沾满手指，浓郁的味道钻进鼻腔，宋珉不受控制的分泌口水，倒不是馋了，而是被酸的。 连续剥了三个，宴逢尝了三瓣，直到第四个入口，他才笑着递给宋珉：“甜的。” 宋珉接过橘子，又给他帕子擦手，“你刚刚跟他说了什么？” 宴逢：“跟他说前三人无法开口求饶是因为被鲁四卸了下巴，无法说话。” “你看到了？” “跟他们交过手。” 前世的事了，赫丘身边的四个人他都交过手，鲁四不是最强壮的，却是最阴毒的，口口声声的点到为止，却最爱在暗处卸掉对方下巴或者打到对方失声，再以狠辣手段虐杀。 前三人都被鲁四打到昏厥，一时半会醒不过来，想来太医忙着为他们治疗重伤，未必能注意到。 对石沐淳他颇为敬佩，不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