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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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颍国公,熟悉至极的名字。这个名字带我回到了青州。我就是在那里认识了颍国公一家,认识了元礼哥哥。元礼哥哥是颍国公与和宁郡主的独子,江琮。我八岁到十一岁的时候父亲安抚京东东路,我们一家在青州安了家。颍国公当时也在青州躲清闲,两家祖上也有些渊源,往来便日渐密切。

我先祖父是有名的大儒,于是我家请的先生也相当有名气,元礼也因此在我家家学念书。我家家学是不论男女的,我大哥二哥和我和姐姐们一同念书。自然,那时候我年纪轻得很,不过是听个响儿,坐在堂上最后一排的垫子上,练几笔字,学学经典。我是不必同哥哥和元礼一样写什么策论的。我只是和银筝读些诗词,同张老先生玩笑几句,听听哥哥们谈对时政和礼法的见解,听姐姐们谈谈诗书礼乐。母亲那时候在外祖家的庄子上养病,于是我就安顿在祖母房里,中午常同大我五岁的元礼哥哥一同用饭。祖母小厨房的八宝鸭是顶顶好吃的。拿着青色瓷匙喝些羹汤的场景仿佛还在眼前。

离开青州的时候我伤心了好一阵,倒不是真舍不得元礼哥哥,主要是舍不得元礼给我带的笔洗、磨喝乐种种小玩意。他还会偷着带些冰块来见我,扔到厨房给我做些喝的消暑。青州的夏天并不多么热,可我也还是常常热的不愿意去学堂。午间贪睡,下午在学堂睡去,元礼有时会突然跑过来给我扇扇风,他那把扇子雅致还颇好用,我讨了好几次,他却说什么也不肯给我。我埋怨他小气,他倒岔开话题说每日好生招待他用午饭的我不小气。那是自然,我可是徐国公府林三姑娘。我小时候,在秋千上坐着顽,他偶尔也会帮我推,是相当知心温柔的大哥哥。只是他不如翠微姑姑那般担心我的安危,时常为逗我推得很高,我就知道又是他偷着换下姐姐姑姑们来捉弄我。

我回回神,元礼应当十八岁了,想和当时十五岁的元礼早有不同,再见元礼不知是什么场面。我回神时,淮安提醒我该离席回府。回程的马车上,我问淮安,对席上公子有何印象。

淮安只淡淡答了一句,“全听父亲母亲做主。”我不知道她缘何兴致不高,便道“父母亲没和我们同车,我只问你,你觉得梁先生如何。”

淮安眼睛里闪过一抹亮色,却很快敛去。“梁先生名动京都,歌声不凡,人亦脱俗。”

之后,淮安更安静,一言不发。

她安静不是无缘无故的,我想。满座的青年才俊,她却只对那个绝不可能有故事的人有了兴趣。她和梁先生的故事若是个谜,谜底就写在谜面上。她是听话的,但她从来不是爱放弃的人。那时候,我从来没怀疑过,我绝对会再见到梁先生,因为淮安。

果然,没几天,就听说,淮安求母亲,请梁先生来教自己唱歌。

唱歌本不是贵女所矜,但母亲也没不允许姐姐唱歌。她只是问为何不找个女歌姬。我连忙说也想和梁先生学歌,若是学歌自然要找一等一的歌伎。

淮安很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母亲和我们推拒了几轮就很快答应,只是补了一句,虽然梁先生是老师,记住歌伎是歌伎。我能感受到此言一出流淌在我和淮安之间的冷意和伤感。

之后我们五天一次的和梁先生的会面都隔着屏风。府上的马车把他送到我们身边,又把他带离。在不能随意出门的日子里,他是我们从天而降的仙人。梁先生一向不卑不亢,对我们没有谄媚,也不曾严厉。他待我们不算亲切,从来不表达什么态度,只是点评我们的歌声。但我知道,他更喜欢淮安。淮安本来很有天赋,更是非常努力地练习。他和淮安的交流,总是有一种难言的畅快,和不易察觉的轻松。

我和淮安心照不宣地从来不谈梁先生。也心照不宣地看着彼此在梁先生来的前一天多些雀跃。我透过梁先生在呼吸自由,淮安大抵不只是这样。

春去冬来,盛夏又至。淮安的十六岁生辰要到了。母亲给淮安看的人家,淮安无一不拒绝了。梁先生慢慢和我们熟悉了,相处也早自然得多。元礼来我家上学的时候,偶尔遇到梁先生上课,也来听两句。我便调侃他可以站在屏风前,直接看到梁先生的真容。享受美男子带来的赏心悦目。元礼却有些严肃。我其实知道为什么。我还没有满十四岁,但不久之后,我也不能同元礼随时一处玩闹了。十三岁的我,还可以勉强说是孩子,同一起长大的哥哥在一处游戏还合乎礼制,但这样生活的结束,已经就在眼前。

再有两天便是淮安的生辰,梁先生来上课的时候,给淮安带来了贺礼。淮安问他,为何不来生辰礼。我想替梁先生回答,问淮安梁先生究竟是我们的老师,还是会在你生辰上献唱得到赏钱的歌伎。梁先生不会再来我们的生辰宴了,我以为这也是我们的心照不宣。或许,淮安是知道的,只是她那天紧张的非比寻常。梁先生将要走时,她说了先生留步。她看了看我,我便和元礼先去了后花园的凉亭里去。

我和元礼画了会画。作画这件事情,本就是元礼带着我学会的,我入门了之后请了郭熙做老师,常常借着入宫见皇后殿下的由子去画院偷师。和元礼不在一处时,母亲同和宁郡主通信时,也常常附上我的新作,因而元礼对我的画相当熟悉。

送走元礼时,梁先生已经走了多时,淮安也早回了院子。隔日,宴上淮安病恹恹的,不过对贵妇们倒是频频致意。

梁先生没有再来,淮安也不再提起。但是淮安案上多了一把手制的新琴。那琴做工精致,声音颇美,没有一年半载,很难打磨得如此完美。淮安每日必用的茶点多了一种梨露,从不分给我的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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