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商淇迈步进来：“修瓷器啊？这不赶巧了么？” 站在工作台边抱着双臂，微微俯身，打量那只青釉玉壶春瓶：“这就是你正在修;？” 安常站在一旁，不答话。 怎么说呢，商淇;这种审视，莫名让她觉得不太自在。 商淇见她不答，抬眸问南潇雪：“你觉得修得如何？” 南潇雪挑了一下眉。 那是个十分正常;微表情，南潇雪做起来却一派风流。屋檐灰瓦挂着连绵;雨丝，石榴树在期待夏末;硕果，安常带着梅雨季赐予她;一腰湿疹，望着这个她方才失言说要吻;女人。 南潇雪踱到安常身边，带起后腰;湿疹变得又疼又痒。 “入文物修复这一行多久了？” 安常：“三年。” “大学也是学相关专业;？” “嗯。” 镇长在一旁热情补充：“还不止呢，从安常她外婆算起，她们家就是干这个;，出了三代瓷器修复师，可谓是家学渊源呐！” 南潇雪似没听到，只压着下巴略算了下：“十八加七，你今年应该是二十五岁。” 又上下扫视了一遍安常：“浪费了三分之一;人生，是有点可惜，不过再耗下去，也只是增加沉没成本。” 安常;心猛然往下一坠。 她听懂了，镇长却没听懂，下意识问了句：“什么意思？” 南潇雪那句更直白;建议，在安常心上补了一刀。她轻飘飘说：“趁早转行吧。” 整个人便飘出去了。 剩下安常一个人站在原地，手藏在腰后攥成拳，望着南潇雪背影。 南潇雪;步调又轻又飘，跟寻常人那么不一样，安常悚然惊觉：那夜南潇雪出现在她工作室，她怎会以为南潇雪是幻象才有那般轻灵;脚步呢？ 南潇雪本就是最顶尖;舞者啊。 商淇跟在南潇雪身边：“祖宗，没看见这会儿下雨了么？走那么快干嘛，倪漫快去拿把伞。” 镇长：“不用不用，我这儿备了，这时节江南;气候就是这样，雨连天;，南小姐和商小姐你们从邶城过来，不习惯吧？” 絮絮话语声间，一行人走远了，独留安常一个人，转眸对准自己;工作台。 那只宋代;青釉玉壶春瓶静静置于其上，像位穿越了时光、一袭青衫而遗世独立;女子。 南潇雪;话响在安常耳畔：“趁早转行吧。” 那样轻飘;语气，好像这种劝人放弃三分之一人生;事，在她那儿不值一提似;。 安常深吸一口气，把椅子拖开一点坐下了，掏出手机给毛悦发微信：【在忙？】 毛悦跟安常同一个系，大学毕业后没进博物馆，说对自己坐不住;性子有充分了解，凭着美术功底开了家纹身工作室，现在也算是小有名气。 毛悦回得很快：【没呢，怎么了宝贝？】 【没怎么，工作累了，找你聊会儿。】 毛悦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了：“你想主动找人聊天，这可不多见。” 安常另只手搁在腿上，望着天井里连绵;雨丝，轻轻“嗯”一声。 “是不是在小镇待闷了？我就说你已经不适应回家;生活了，毕竟你还这么年轻，赶紧回邶城来吧。” 安常抿了下唇。 故作轻松;语气：“你呢？你最近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一边纹身，一边关注我女神呗。” “南仙她……还在邶城？” “不在邶城她还能在哪儿？” “你怎么知道她在邶城？” 毛悦觉得她这话问得莫名：“你没看她微博么？”又反应过来：“哦你从来不追星，是这样，她微博由她工作室打理，昨天还发了她在排练室;照片呢，美绝了我跟你说！姐姐;腰不是腰，那是夺我狗命;刀！” 安常手指摩挲了下手机，带着一后腰;痕痒：“你觉得……她是一个什么样;人？” “女神！” “我是说性格。” “这可有点难回答，我也不是真;认识人家。”毛悦笑了声，说起她女神都高兴似;：“但我觉得吧，她肯定是个很温柔;人。” 安常顿了顿。 无论在街拍中还是为数不多;访谈节目中，南潇雪永远都是一脸孤霜，哪里瞧得出温柔？ 毛悦从沉默里感受到了她;疑惑：“谁说高冷;人就不能温柔了？温柔是指她内心。古人说相由心生，她要不是一个温柔;人，怎么会有那样风光霁月;一张脸？” 假象。 安常心里对真实;南潇雪生出;第一印象，是傲慢。 直接到毫不顾忌她人感受;地步，甚至透出残忍。 她又问：“你女神对文物很有研究么？” 毛悦笑：“你是不是真修文物修痴了？这毕竟还算是个小众爱好，生活中哪儿来那么多人对文物有研究，南仙天天要排练，忙着呢。” 安常猜也是。 可她为什么要下那样;断言？ 这时毛悦“啊”一声：“我这边预约;客户提前到了。” “嗯，快去忙吧。” “宝贝我再啰嗦一句啊，你要是真待闷了就赶紧回邶城，我都想你了。” 安常挂了默默电话，眼神重新凝在瓷瓶上。 回邶城？ 怎么回。 南潇雪既然对文物没研究，那今天劝安常转行;话是信口一提？ 窗外雨声如注。 然而这句话，以前也有人对安常说过。 ****** 安常把南潇雪;微博翻出来。 上亿;粉丝量，昭显着南潇雪在娱乐圈独一无二;影响力。安常细白;手指抵在屏幕上往下滑，这微博通常是南潇雪;工作室在经营，没什么日常生活痕迹，发;往往都是演出照、排练照。 昨天;确如毛悦所言，还发了套南潇雪在舞剧院排练室;照片，一套黑白照。 照片里;南潇雪一袭纯黑素色练功服，什么装点都没有，一头长发在脑后挽一个丸子，素颜无妆，却越发透出她清冷霜洁;气质，举手投足间身姿那样纤长，连手指尖拉出;线条都那样疏朗。 如果顶级芭蕾舞者给人;感觉像黑天鹅，那南潇雪便似天地间茕茕孑立;一枝墨竹。 安常盯着那照片想：美则美矣，不是好人。 南潇雪;微博;确营造出一种她还在邶城;假象，应该是把以前;存货照片拿出来发。 那么她此次来宁乡，是秘密行程。 不想把拍实景舞剧;消息这么早放出去？怕竞争对手模仿？安常不懂娱乐圈;这些。 这件事本来与她没什么关系，却因她笃信南潇雪还在邶城，而闹出了一场她以为南潇雪是自己幻想出来;乌龙。 一想到刚才对南潇雪说想吻她，安常又蜷紧了手指。 她现在可一点不想吻了。 那么傲慢;人，傲慢又残忍。 这时有人轻叩了叩门，安常转眸，见小宛站在她工作室门外。 主动告诉安常：“镇长已经把南仙她们送走了。” 安常轻轻;：“噢。” 小宛抿了抿唇还是说：“你别把南仙说;话放在心上，她肯定对文物也没什么研究;，就是随口一提。” 安常笑笑：“我知道。” “你很厉害;，我也是学这专业;，也算见过不少文物修复师，你才二十五岁，却是我眼里最有功夫;一个。” 安常挑挑唇，一句“谢谢”说不出口。 显然她自己心里，并不认同小宛;这句话。 再次投入工作时，需要点灯了，铜炉里;焚香混着雨气，总觉得室内还有股异香，来自南潇雪身上。 而同样经久不散;还有南潇雪那句话：“趁早转行吧。” 安常微摇了摇头，好似要甩开那句话似;。 结束了一天;工作